嫡姐

    回到凝香院后。

    喻瑄端坐于软榻上,把房妈妈叫到了跟前。

    “我进府的时间短,很多规矩也还不知道,往后正好让妈妈教教我,也顺便教教我院里的小丫鬟们。”喻瑄和颜道。

    落在房妈妈眼中就是宽和主母的样子,和传闻中没有差别,无形间让房妈妈对喻瑄多了几分好感。

    房妈妈立刻低下头:“少夫人抬举,老奴愧不敢当。”

    场面话而已,喻瑄自不会当真,接着道:“妈妈不必谦虚,妈妈今日初来我院里,可否先教我一些御下之术?”

    听了这话,房妈妈神情一顿。

    喻瑄微笑着。

    陆夫人将人派到她这里,应当不只为监视她,另外应当会教她一些陆家管事人要会的东西。

    房妈妈小心观察喻瑄神情,试探着问:“可是哪个小丫头惹少夫人不快?”她不是傻子,听出了喻瑄的话外之音。

    喻瑄苦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有,丫鬟们都还算懂事。”

    她越是否认,房妈妈的疑心就更重,还待再说什么,就听见屋外传来一声张扬的嬉笑声。

    屋内的主仆二人皆向外看去,就见一粉色衣裙的少女正与院中洒扫的仆人打招呼、调笑。

    正是欣儿,临近午时刚刚从喻府回来。因为有靠山,在凝香院里混得风生水起。

    喻瑄眼光触及那人,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无奈,这一抹情愫刚好被房妈妈捕捉到。

    “想必就是这丫头吧?”

    喻瑄没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房妈妈见喻瑄不说话,了然于心。眼看着外面的欣儿叽叽喳喳,没半点奴才样,转转眼珠道:“夫人将老奴派来,是为了给少夫人分忧,老奴去去就来。”

    喻瑄颔首,注视着房妈妈走到院中。

    不似在喻瑄面前时的伏低做小,房妈妈到了外面,立刻端起了架子:“少夫人在房中休息,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语气中带着威严,不像寻常老妈子一般以音量取胜。

    院中央嬉笑的欣儿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来人反应过来后,脸颊涨红,委屈恼怒之感从心而起。

    自打来了国公府,连少夫人都要给她几分脸面,她还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恶狠狠的字眼。

    欣儿红了脸,眼圈也泛起了红,配上粉红衣裙颇显少女姿态,欣儿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对上房妈妈,光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欣儿刚想反驳回去,就被那洒扫的仆人拉住,并在她耳边小声低语几句,大概就是在向她说明房妈妈的来历。

    欣儿瞬间哑然,她不傻,知道自己若想继续呆在国公府,就不能得罪这个老妈妈,遂隐晦地瞪了房妈妈一眼后欲跑走,房妈妈立时叫住了她。

    “还想跑去哪儿?没有半分奴才样,去取一把扫把跟着一起打扫院子。你若是不从,我立刻去禀告夫人。”

    欣儿生生止住脚步,她还是怕陆夫人的。再不服气也只能调转方向去杂房。

    院中的一切尽收喻瑄眼底,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茶。

    喻瑄向一旁的春雨招招手,示意她将耳朵贴过来,后道:“你去查查这位房妈妈的底细。”

    春雨即刻领命。

    若是不了解身边的人,怎么安心让她留在身边。

    只是光是震慑住欣儿还不够,她得处理掉这人,以及其余的两个,正想着呢,目光与院中房妈妈的视线相触,喻瑄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此间风和日丽,风卷拂着残叶,瑟瑟之音落于耳边。

    眼前看着时辰将至,喻瑄起身略微整理衣襟,对着走进来的房妈妈道:“备车,去红韶茶楼。”

    红韶茶楼处于街市最繁华的地段。

    人们喜欢坐在茶楼里喝喝茶,听听书。喻笙与喻瑄约定好的时间正是茶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楼内座无虚席。

    喻笙坐在包间,静静等待,见前方门帘被一只素手掀开。随后便见到一张殊色浓丽的面容。

    一见到喻瑄的脸,喻瑄拿着茶杯手收紧:那张与周姨娘七分相似的脸,每次见到都能唤起她心中的恨。

    对面,喻瑄径直坐下,神色平淡,自顾自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只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全不似往日里在尚书府时面对她这个嫡姐的谨小慎微。

    “......”

    喻笙火气涌上心头,做势清咳两声。

    周姨娘死后,喻瑄在尚书府中渐渐没有了存在感,只有偶然碰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喻瑄才会紧张地磕磕巴巴道:“嫡...嫡姐安好。”

    往日回忆已成泡影,今昔对比,喻笙眼底怒火正盛,但还是被她强压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不应在这种小事上多计较。

    但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道:“到底是嫁进了国公府有了底气,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喻瑄抿着茶,得意挑眉,并未反驳,是知道嫡姐今日有求于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这副样子落在喻笙眼中,让她直作呕,但到底是忍住了。午膳时,从国公府回去的小丫鬟将欣儿今日所受的委屈告知于喻笙。

    若是以往,她喻笙岂能容一个小庶女如此放肆!

    喻笙扯出一抹笑来道:“听闻最近嘉和大哥归家了?”

    喻瑄轻嗤一声:“是又怎么样?”

    喻笙忍住想要将茶水泼喻瑄头上的冲动,弯弯眉眼:“姐姐我将那么好的亲事让给了小妹你,所以小妹是不是该补偿姐姐呢?”

    喻笙用的是哄小孩的语气,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和喻瑄还是友好相处的,她面对喻瑄时的说话方式也习惯用旧时的语气,抛开她极其生气的情况下。

    喻瑄闻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耐道:“你想做什么就直说!”

    她何尝不能得知喻笙要的是什么,只是故意吊着这位嫡姐罢了。

    喻笙趁热打铁:“你身在国公府,可否愿意为我与嘉和大哥牵线?若是有小妹的帮助,相信不日我就能进国公府为小妹分忧了。”

    喻瑄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隐晦地看了那俏丽的人一眼。

    有欣儿在国公府,这人如何不知陆安和的事。

    这人和陆安和不是青梅竹马吗?不是感情深厚吗?怎不见她过问陆安和,即使是消息封锁,她能知道也并不奇怪啊。

    喻瑄不由想:感情这种东西最易碎,信不得。

    “我为什么要帮你?”喻瑄佯装不解道。

    “你!”

    意识到不妥,喻笙立时收敛了神色,讨好道:“因为我们是亲姐妹啊?”

    亲姐妹吗?你可是害死娘亲的凶手之一啊。

    喻瑄眼底一片阴冷,但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一字一顿道:“好吧,既然嫡姐都这么说了。”

    只是口头上答应而已,具体做不做另说,现在还不能和眼前人撕破脸。

    喻笙并未注意道喻瑄话中的凉意,听到这句承诺眉眼舒展开来。

    “那就这样说好了!”

    待到喻瑄从茶楼出来,夕阳的余晖已撒满整条街道。

    马车缓缓行驶,离的近了,喻瑄掀开车帘,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门前红色灯笼下伫立着的人影。

    行至国公府门前,方才模糊的身影终于清晰,正是喻笙的那位嘉和大哥。

    他这是在等她?

    下车时,喻瑄本该搭随车小侍女的手下去,谁知掀开前帘,就见陆嘉和立在车下。

    “下来吧,我接着你。”

    想要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喻瑄僵硬地挽住陆嘉和的胳膊,借力跳下了车,下车后立刻收回了手,不动声色地与面前人拉开一段距离。

    喻瑄何时与陌生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即便嫁于陆安和,婚后也是相看两相厌,时刻保持距离。

    以至于现在感到两颊火热,好在光线昏暗,脸上情状得到很好的掩饰。

    喻瑄强装镇定道:“大哥怎会等在这里?”

    陆嘉和面上倒是平静:“弟妹许久未归,我担心你。”

    同样等在门前的陆夫人身边的王管事如及时雨一般,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禀少夫人,夫人命我在此等候,请少夫人回来后过去一趟。”

    喻瑄顿时缓了口气:“知道了。”后看了陆嘉和一眼。

    “我陪你一起。”

    王管事闻此言,干笑了声,依旧恭敬道:“大少爷,夫人只传了少夫人一人。”

    王管事不愧跟在陆夫人身边多年,在替主子办事的时候一点不含糊,即使要因此得罪另一个主子,依旧能办好差事。

    陆嘉和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意思被一个仆人驳回,而是因为不能就此陪伴佳人。

    似是嘲讽一笑后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过去打扰林姨了。”

    王管家脸上堆笑,再对陆嘉和行了一礼后福身对喻瑄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佳人远去的背影,陆嘉和眼中尽是不甘、仇恨的情愫。

    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多年前做的外出游历,暂避继室母子锋芒的决定。

    静立片刻后,陆嘉和才抬步迈入府中。去的方向是晋国公所在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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