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今天村里的氛围不对劲。
或者说……
鹿丸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看台观众区气氛热烈的观赛者，以及看台边缘看似在讨论比赛，实则神经紧绷的上忍们。
……上面在警惕什么。
否则一个中忍考试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上忍观赛。
“啧……真是麻烦死了。”鹿丸双手插兜，站在参赛者的队伍里，一脸生无可恋。
早上听老妈说，老爸昨晚大半夜突然被紧急召集开会。
虽然参谋部被抓开会很正常，但是大半夜突然抓人开会却很少见。
看来实在是事态紧急。
“哈——？！鹿丸你这家伙！嘟嘟囔囔什么呢！给我精神一点啊！”
旁边的鸣人又挤过来叭叭叭地吵死了。
鹿丸翻着死鱼眼瞥了他一眼，掏了掏耳朵，“啊，这种事随便啦。”
小樱嗤笑了一声：“哼，没干劲的家伙，别等会儿没法晋级啊！”
听到小樱说话，鹿丸更加有气无力，“说起来，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好命啊！居然给你轮空了！可恶啊！”
居然可以少打一场，这也太爽了吧。
怎么我的对手就……
想到这里，他又怂拉着肩膀，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对手——砂隐村的手鞠。
金发的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回望过来，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
麻烦死了，真不想跟女人打啊……
鹿丸翻着死鱼眼移开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在看台上。
那个家伙人呢？
昨天看她意思应该是要维护考场结界的，而且小樱今天也要比赛，她总不会不来看吧？
……
只是觉得小樱苦练了一个月，如果她没有看到成果的话未免有点可惜。
而且……
……可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为了应付这种麻烦的考试和对手，我也……稍微花了点心思啊。
“看什么呢鹿丸！走啦！该去候考室了！”鸣人推着鹿丸的肩膀往前走，也挡住了他看向看台的视线。
鹿丸收回目光，臭着脸走在队伍之中。
“知道啦，别推我啊白痴鸣人！”
**
“那么，防护结界确定没问题了对吧？”与光这边对接的是霞，确认观众台的防御结界没问题了之后她还要去和火影汇报。
“是，最后一次校准没有问题，A级及以下忍术不会突破结界屏障的。”光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指尖的淡蓝色查克拉缓缓从小腿高的镇石上收回。
霞收起了光提交的报告，“好，辛苦了，小鸟游中忍。”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静无波。
光点了点头，额头的汗珠随着她的动作从脸颊滑落，被她随手用衣袖蹭掉，动作有些迟钝，“嗯。”
霞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这个结界的供能，是依赖你的查克拉实时补充，还是完全由镇石阵列独立循环？”
“主要依赖镇石上的术式循环。我的查克拉只负责在能量波动超出阈值时进行校准和应急补充。”光简单解释了一下。
“是吗……”霞的声音顿了顿，面具转向观众席的方向。
东边是华盖遮蔽、侍从环立的高级看台，稀疏地坐着锦衣华服的贵族与高官。
西边则是人声鼎沸的普通看台，平民和忍者的热情几乎要掀翻屋顶。
泾渭分明。
“……怎么了吗？”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霞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女孩，语气温和，“没什么。火影大人有命，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导致你的查克拉不足以供给覆盖全场的结界，或者镇石被损坏，结界要优先保护贵族和官员。”
“明白了吗？”
光的呼吸一滞。
她僵硬地抬头，对上狐狸面具眼睛处那两片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会出意外的。”良久，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嗯，我们都不希望有意外。但这是最高指令。”霞的语调一如之前那般温和，“所以你的回答是？”
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昨晚月光疾风和卯月夕颜的暗部小队冰冷的结局，风太躺在急救室的模样，还有眼前这道泾渭分明的看台分割线……
她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神经再去细想。
只是用力地抿紧失去血色的唇，朝霞僵硬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嗯。”霞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在拐角。
赛场内有降温结界，此时清爽凉快。
而光靠在这个结界边缘的角落里，热气蒸腾，与内部仿佛是两个世界。
她微微侧头，透过墙体的缝隙，看着人声鼎沸的西侧看台。
……不值得被优先保护吗？
**
走进喧闹的赛场内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扑面而来。
场中央，金发的少年鸣人正高举双臂，接受着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而他的对手，日向宁次，正被医疗班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宁次居然输了吗……
看着宁次这幅样子，光的心里同样也不太好受。
两年多了。
他们曾经也算是好友，但自从那次在训练场敞开心扉的聊天结果却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宁次坚信着命运无法被打破，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重复分家的悲剧命运。
而光也无法说服有着那样经历的宁次，对他固执己见的态度也不置可否。
现在他被鸣人说服了吗？
光无从得知。
她站起身，准备去找宁次聊聊。
光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改良理念，仍然在暗中支持着日向和人培养雏田的计划。
曾经和宁次说不通，这次呢？他能想通了吗？
再试一次吧。
刚走到通往后台医疗区的楼梯口拐角，便迎面遇上了正往下走的日向日足和日向雏田。
“日足大人。”光停下脚步，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微微鞠躬。视线又落在他身侧的长发少女身上，“……雏田。”
“光。”日向日足颔首回礼，那双洞察力极强的白眼瞬间捕捉到了光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沉重。
他看了一眼医疗室的方向，了然道：“是去看宁次？”
“光前辈。”雏田也轻声问候，她也同样发现光的状态不佳，目露担忧。
光和雏田也不算陌生，这两年偶尔去日向宅找日向和人，基本都会碰到他在给雏田训练。
“……是。”光承认得有些迟疑。
日向家主，现在在赛后去找宁次……
她刚可是听说了，宁次在这个千人关注的赛场上把笼中鸟宣扬出来，无异于直接打宗家的脸。
日足的目光在光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身旁的女儿，语气温和：“我们也是。宁次这孩子今天在赛场上说的话，有些过于激烈了。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日向一族重要的族人，也是雏田的兄长。我们想去看看他的伤势，也……想和他好好谈谈。”
雏田也用力地点点头：“是的，光前辈。父亲大人和我都希望宁次哥哥能明白，家族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冰冷无情。”
光的表情松了松。
她不太信日向日足，但是雏田是日向和人教导多年的弟子，她的话，光还是相信的。
“……好。”光向旁边走了两步，给他们让出了通道。
父女俩朝她道别后便顺着楼梯离开了。
光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既然他们自家人去聊天了，她就不多掺合了，过两天有空了再去找宁次聊聊吧。
**
光离开的几分钟里，下一场对决的其中一方居然直接认输了。
木叶的虫使vs砂隐村的傀儡师，本来是挺让人期待的一局来着。
这下子就直接轮到鹿丸和手鞠了。
光找了个晒不到太阳的柱子阴影处靠着，双臂环抱在胸前，目光落在场中。
多次使用闪光弹打进攻，让对方觉得自己依赖使用闪光弹制造阴影，然后假装自己查克拉耗尽以降低对方戒心，其实以此为诱饵，使用衣服造成阴影扩大影子范围最后控制住对方吗？
真是……漂亮的战术。
她勾起嘴角想笑一下，但是忙碌了一夜，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去管理表情了。
虽然鹿丸认输了，但是光听到旁边的大贵族对着随从大声赞扬他的谋略，估摸着这次鹿丸升中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
当鹿丸干脆利落地认输，宣布比赛结束后，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在观众席上扫视。
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了光藏身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光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估摸着这么远也看不清表情，于是抬起手，象征性地朝他挥挥手，大拇指也只是很随意地向上翘了一下，姑且算是竖了个大拇指。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有些脱力地微微垂下了头，靠在泛着凉意的柱子上，避开了鹿丸的目光。
鹿丸看着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阴影里，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挥手和大拇指的动作也敷衍得像是完成任务。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眼神发亮、充满干劲的家伙判若两人。
这家伙……状态不对。非常不对。
鹿丸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和昨天的紧急会议有关吗？
怎么这种事也会牵连到她啊……事故体质吗这家伙！
淘汰赛已经被淘汰的人就不用回候考室了，按理来说他这会儿应该直接去观众席找井野和丁次他们。
但是……
“啧，真是麻烦死了那个家伙。”
鹿丸烦躁地摸了摸后脑勺，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朝着光所在的角落，看似随意地踱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