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再记起她。
对于那段过往时光,恨早被时光消磨的一干二净,只余一点难以言说的苦涩。
失眠早是家常便饭,今夜却难得安眠,做了个美梦。
梦中是那个老胡同,我从小生的地方。
十年,我第一次回来,竟是梦中。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察觉,就到了她家楼下。
大门敞开着,正对我的是她的遗像,视线下移,便是她的棺材。所有人都罩了一张白面具,明明画得是哭得符号,我却听到阵阵高声笑。
我又往里看,看见一个面容可怖的人,她的身形单薄如白纸,腰直挺挺地跪在灵堂前。
怔愣好一会儿,我才认出是谁来。
正是十年前的我。
“我”看向我,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像是怨鬼,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朝我扑来。
可是并不疼。
“我”把我扑倒在地上,眼泪砸湿了我的衣衫。
然后突然嚎啕大哭。
哭声和笑声夹杂在一块儿,让我的耳朵并不好受,于是我推开“我”,一把掀开了她的棺材盖——她当然不可能死,因为我这样最该死的烂人都没有去死,她怎么会。
但我错了。
我先开棺材盖,看见得只有一具她冷冰冰的躯体。
于是哭声没了,笑声也没了。
空间都开始扭曲,我回到了十三年前,她还活着。
我看见她蓄满泪的眼睛和小心翼翼触碰在我裸露在外的、崎岖不平的皮肤上的手。
是难以名状的难过。
她分明没说一句话,我却知道她在心疼。
从来都是这样。
我轻轻眨了眨眼睛,就又回到了灵堂。
我站在棺材旁,四周望,然而不知何时没了人。
“我心疼你。”
耳边响起来她的声音。
“我是心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