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到市里后,林霂沢没有同意回去休息,一整天过去,他总觉得肚子空落落的。虽然没有明显的饿意,但身为一日三餐必须吃的普通人类,他还是忍不住想吃点什么。

    “那就去最好的那家饭店!”林子赋摇头晃脑,已经在计划一会给大哥点个满汉全席了。

    林霂沢不知道他的“预谋”,只温和地点了点头。经过前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已经尽力将自己的态度软化成不会被怀疑的程度,林子赋也接受良好,并不觉得哥哥这样有什么问题。

    看来他们兄弟之间也没那么记忆里表现的那样冷淡?林霂沢自我感觉良好地想。

    只是林霂沢不知道,这小子还脑补了“哥哥其实是因为被这个世界孤立所以才孤僻沉默忽略了他的亲亲兄弟”这样的悲情过往。

    选择好饭店后,林子赋打转方向盘往通向丰盛晚餐的路上行驶。

    不愧是林子赋口中全市味道最好的饭店,哪怕已经将近深夜,这家装修富丽堂皇的中式大饭店——金枝阁,依旧人满为患。

    在门口停好车,林子赋屁颠颠地领着林霂沢轻车熟路地正要进门,却在路过一群身着正装、从外观上看就是高官领导的身边时停了下脚步,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就是这一停,随即就发生了让林霂沢毫无胃口的一幕。

    欢声笑语中,被众人围在圈内恭维的大腹便便的男性在一瞬之间,没有任何预兆地,头像吹气球一样倏地胀大、眼球红肿凸起、扭曲的面孔变形,直到炸开,无头身体还在空中滞留了两秒才轰然倒地。事情发生,不过五秒。

    人来人往的门口静了静,才猛地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呼救,与死者同行的几位几乎都被横飞的血肉糊了一脸,皆是惊恐地摔在地上,没了血色,只有一名女性由于走在圈外,才勉强避过了血肉淋头。

    刹那间,林霂沢循着本能拽上便宜弟弟后退好几步,这才免于被飞起的血肉溅到,突然见证这一幕,他有些发懵地呆在原地。

    一路上没个正形的林子赋却挣开林霂沢的手,他拿出证件挺身而出,面色严肃地喊住束手无措的保安队,几句话交代了封锁现场的命令,再环视一遍周围后,他才慎重走到无头尸体面前,大致地检查了一遍。

    “陈队,金枝阁大门前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无端爆头而亡,无明显嫌疑人踪迹,案件定位不祥,请求立即出警!”

    “...子赋,这是你的工作吗?”恍惚了一会才找回自己声音的林霂沢迟疑问道。其实路上林子赋有和他透露滴滴二人的工作状态,却由于不知名原因没有细说,林霂沢尊重他的选择,就没有再问。

    但他实在有些难以想象,林子赋时不时就要应对这样的情况吗?

    在穿越来这个不科学世界之前,林霂沢只是二线城市里普普通通的一名小学教师,平日里除了杀鸡几乎不会见血,更别说这样血腥的场景,他只在电视剧和妹妹爱看的恐怖小说里见过。

    此刻亲眼见证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暴毙,他胃里酸水倒腾了一轮又一轮,但只能强忍着吐意,装出一副面色如常。

    “诶?是啊,哥。”林子赋一扭头,又变回那个傻兮兮的便宜弟弟,“哥你忍忍,我知道你不喜欢见血,嫌脏,但我们队长很快就到了,他比这画面还凶神恶煞呢!要不你先进去吃着等?我维持现场秩序,很快就好!”

    比爆头还要凶神恶煞?林子赋!你这队长到底有多可怕!腹诽两句林霂沢连忙摇头拒绝:“不用,我和你一块等。”

    谁能在这种情况后还有胃口继续去吃饭啊。

    林子赋没有再劝,他一边抄出随身携带的警棍阻止守株待兔、结果这会兔死了还要上前凑的娱报记者,一边驱散好奇但又害怕的围观群众,时不时还要抽出脑袋陪神游的林霂沢聊天。

    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的林霂沢神游千里地想:他以后再也不吃猪脑花了。

    没过多久,警笛高昂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一辆有些破旧的黑色轿车后面跟随几辆警车一路开到了门口,林霂沢游离的视线终于有了落脚地。

    侦查人员拉上警戒线,各路人马各司其职利索地搭建起专属于命案的独立区域。

    林子赋如释重负地向前蹦了几步,迎上黑色轿车的车灯,高呼了一声“头儿”。

    头儿?

    林霂沢首先将目光落在了从破旧二手车下来的——林子赋口中“凶神恶煞”的刺头特案一队陈队,他的眼神终于微微一亮。

    男人约莫三十四五的年纪,身着一身板正的湛蓝色警服,透过没认真打理显得有些凌乱的卷发,勉强看得出是高大端正的面貌,只是正义的警服也压不住他自带的吊儿郎当流氓气质。此时嘴里正叼着根未燃的烟,眉宇间萦绕浓烈的不愉快味道,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位头儿心情看着有够差,林霂沢第一反应想到。

    纠结没过三秒,终于回过神的林霂沢向林子赋飞了个稍等的传话后,真实年龄称得上是陈警官祖宗的林霂沢,这时扬起哪怕面色苍白有些虚弱,也依旧亲和温柔的招牌笑凑上去拉近乎:“陈先生?我是子赋的哥哥,以往承蒙您照顾他。”

    他总算从血腥的不正常世界回到了他能应付的正常世界。

    正在穿戴塑料手套的陈警官挑眉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卡在不会让人多想的程度收回了目光,眼底划过一丝惊奇。

    子赋...林子赋?在没分为一队时,那小子他就略有耳闻,嘴里没个把门,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结果就被同组搭档戏称为私生饭而远近闻名的臭屁小孩。他的哥哥竟然是这幅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倒是有些意外。

    意外到嘴里从来蹦不出几个漂亮子的陈刺头破天荒文化一回。

    “算不上,你弟弟挺有趣的。”陈友协懒散地衔着烟,同样笑眯眯回应,“不用叫我陈先生,多生疏,叫哥就好。”

    他也是个没脸皮的,见人长得嫩就占口头便宜。

    还算好接触。林霂沢松口气,眯了眯眼,才口吻亲昵地吐出声哥,反而叫得陈友协不自在。

    “林子赋!”陈友协眼角莫名一抽,掩饰不自在般地高声喝到。

    正在奇怪哥哥为什么要和便宜队长挤眉弄眼的林子赋连忙立正,几步到了他们面前喊到。

    “简单汇报现场情况。”陈友协随口抛出题目给了差生林子赋同学,只光顾和哥哥增加亲密度的林子赋顿时苦了脸,见家里小蛇蔫了,林霂沢连忙安抚地投掷肯定目光,他这才挺直腰板应了声,开始回忆事发当时的细节。

    “据我和大哥亲眼目睹,受害者在跨出刚出大门那一步时,没有任何预兆地当场爆头而亡,事情发生后现场立刻陷入了混乱,及时封锁后也没有发现有明显可疑人物,但...”林子赋纠结地凑过去低声继续,“头儿,受害者身边的秘书态度并不那么震惊,也有可能是惊吓过度没了反应,但我直觉有些不对。”

    现在能听到十里以外声音的的非人类林霂沢登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那位秘书身上,这正是因为离得远而侥幸逃过一劫的那名女性,只听她气息虽有些不稳,但整体算得上平静,只是目光有些涣散。

    “没有依据的话少说。”陈友协不冷不热地撇了傻小子一眼,没做什么表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跟上。

    林子赋捏了捏鼻子,忍着想扭头找林霂沢诉苦的欲望,正准备跟上去勘察现场。

    他们毕竟是新成立的部门,各自之间配合还不默契,说话也没法立刻放开,而且…死者的身份也多少有些敏感,队长让他谨言慎行也是应该的。

    倏地,他脚步一定,才想起来般,扯着自觉离开现场的林霂沢回来,自豪地高声道:“对了,头儿!这就是领导要介绍的编外指导!”

    不仅陈友协回头一愣,“编外指导”林霂沢也是一愣。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发出疑问:

    ——子赋信里没提这茬啊!

    ——老领导扼令去接的新人物就是这位?这小子他哥!?

    又过了一秒,两人再次同步发表心里讲话:

    ——我根本不会破案啊!

    ——啥,你哥看着明明更像研究学问的。

    似乎看出了林霂沢的惊愕,陈友协压下细微惊讶,笑着调侃:“看来这位林指导也不知情?”

    林霂沢只好无奈地笑了声,立即将疑问的目光转向林子赋:林子赋,快解释!

    林子赋不知道两人私底下的腹诽,只是异常骄傲地挺着胸膛,像发情孔雀一般唰唰唰开屏:“这就是特殊案件侦查部门的特邀编外指导林霂沢先生!主要负责特殊案件资料以及情报提供!”

    听到这话林霂沢才松了口气,他就说这孩子怎么会突然邀请他下山,以往寄来的信件他都有过目,从来没有这样的内容,只有最近几天发来的信件则是无一例外在暗示让大哥下山,原来是如此。

    他立刻就释然了,原身寿命很长,长到三界的大事件和变更他都有见证以及了解,脑海里的资料信息丰富到足够开一间图书馆,更何况近水楼台,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意识到这一点,这不禁让林霂沢有些佩服,虽然避世,但原身对外界情况依旧了如指掌,堪称行走的三界资料中心。且除去和原身有关的信息暂时对他不开放,其他内容只要提及,他的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

    如果能将所有见证都写下来,该有多么壮观呢...艰难遏制住要放飞的思绪,林霂沢清咳一声自然进入角色,忽视陈友协的调侃,他郑重地伸出手,脸颊凹出小小的酒窝:“幸会,陈队,我是林霂沢,本部门的编外指导。”

    陈友协把烟收回口袋,不耐烦的眉眼慢慢沉了下去,他抿了抿有些单薄的唇,肃静地握上指节分明的手,半晌才道:“林先生,合作愉快。”

    放开手的那一刹,陈友协心里不可控地冒出握后感来:

    好滑,好冰,这林先生是冬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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