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荨伊接听电话，是项旺生打来的。
“什么，办画展？我的？”
“真的假的？”
“可我这水平真得可以吗？”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季荨伊深吸一口气，还是不太敢相信项旺生说的话。
扯回思绪，季荨伊去开门。她离开的事，没有和祁纾说。
以祁纾的性格，知道后不得炸了，她还能走了？
至于离婚，等她安顿下来再说。
季荨伊手放在铁制冰冷的门把手上，正要往下拉，门开了。
祁纾高大的身影站在夕阳里，照过来的阴影挡住本该属于她的光。
他手捧一束被黑色纸包装的红玫瑰花，俊脸上洋溢着笑容。
可余光扫见她行李箱的那一刻，脸色当即垮下去，阴郁深邃的眼睛变得越发深不可测，脸上隐隐带着怒意。
手上的玫瑰花从怀抱里脱落，掉在地上，震出里面的礼物盒。
季荨伊也懵了，没想到祁纾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你去哪？”祁纾收回视线，盯着她质问。
季荨伊本能的想要和祁纾解释，但话到嘴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为什么要如此卑微？
和祁纾解释，最本质的是担心他胡思乱想。可是，他胡思乱想，难道不是他该解决的问题吗？她为什么要在乎。
她好像总是这样，分不清界限。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迎上他的目光。“去梓优姐家。”
“去那做什么？”祁纾问她。
“我喜欢在那里待着。”季荨伊道。
“你没家吗？”祁纾冷着声音。
季荨伊疑惑看着祁纾。家？她从未有过家？
祁纾见他不说话，手缓缓篡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低沉道：“去那里，然后呢？”
季荨伊盯着他好一会，欲要说出离婚的想法，被祁纾打断。
他压抑着声音和情绪。“给我送来离婚协议书？”
季荨伊没想到他说出她内心真实想法，长长吁了一口气。
干脆趁此，将离婚的事情说开吧。
睫毛上扬，深吸一口气，做好心里建设。“祁纾，我们并不合适。”
“所以，离婚对我们双方都好。”
祁纾指甲陷进还没有恢复的伤口，骨节吱嘎作响，胸腔起伏，眉头皱出很深的沟壑。
他盯着季荨伊，怒道：“季荨伊，你再说一遍试试！”
季荨伊感受到对方的愤怒，又开始胡思乱想。
可是，他的愤怒，为什么她要害怕？
愤怒是他的事，她不该因此受到影响。
季荨伊努力忽略对方的愤怒带给她的影响，开口。“祁纾，我们离婚吧。”
祁纾大步上前，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令人感到压迫。
他突然扯起季荨伊的手，阴鸷的眼神盯着她，吼道：“季荨伊，你到底把婚姻当什么？儿戏吗？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季荨伊挣脱她的桎梏，盯着他。“这件事情我有深思熟虑过。”
“深思熟虑过？”祁纾冷笑，之后看向她，用一种偏执的语气道：“那你为什么觉得你想要离婚，我就应该配合你？”
“可是，我们并不合适！”季荨伊皱眉。
祁纾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只要你在我身边待着就成。”
季荨伊眉头拧得越发深。“祁纾，你那么优秀，一定能找到和你匹配的人，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呢？”
他盯着她沉默。
“是不是钱财方面？”季荨伊问他。
祁纾漆黑的瞳孔盯着她没有回话。
季荨伊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交到他手上。“你给我的所有钱都在里面，我一分都没动。还有，你给我买的那些衣服首饰宝宝，我一个都没有拿。”
她目光落在行李箱。“里面都是我自己买的衣服，不信你可以检查。”
之后抬头对上他。“至于婚前协议作废，你的财产不会受到一分一毫的损失。”
“至于吃住方面——”
季荨伊有些不好意思说。“我陪你……几乎每次，都是你主动提出来，我有表示过我不愿意……是，是你强制我……”
她的脸瞬间染上红色。“所以，我们两清了。”
祁纾咬着嘴唇，浑身气得发抖，手上的银行卡剧烈颤颤巍巍。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怨恨盯着她，吼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和我好好过！”
“不愿意和我发生关系？”
“那你想和谁发生？”
“项旺生吗？”
季荨伊蹙眉，无语“你简直没法交流。”
祁纾突然明白过来。“季荨伊，你就是想和项旺生在一起，才和我离婚的，对吧！”
说到这，他扭头笑了，之后转回来，盯着她。“什么不合适，全都是借口！”
他猛地按住季荨伊肩膀，摇晃。“你们出差的那个月，是不是发生关系了？”
季荨伊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摇得散架了。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解释，祁纾就是不愿意相信。还喜欢旧事重提，有意思吗？
这次，她不想解释了。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已经解释过了，你爱信不信！”她抬手，推开他，拉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祁纾冲她咆哮。“季荨伊！”
季荨伊不受影响，在左脚即将踏出门的时候，偏头，余光扫向身后的人。“离婚协议书邮箱发你。”
她转后头，朝门口走去。
祁纾看着即将消失在夕阳里的影子，内心慌了。
不，不能让她离开。
怎么办？
他东张西望，回神大步追过去扯住季荨伊的胳膊，哽咽道：“伊伊，对不起，我不该吼你的，你别走。”
“放手！”季荨伊扭头盯着胳膊挣扎。
祁纾看着她，气息紊乱。为什么要离开他？他对她不好吗？
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对了，还有……
祁纾不顾季荨伊挣扎，强拉着他朝房子走去。
祁纾不仅有着她没有的力量，还是练家子，季荨伊挣扎不过，只能被强行拽你屋去。
祁纾将行李箱推到一边，拉着季荨伊朝厨房走去。
“祁纾，你放开我！”季荨伊双手挣扎。
祁纾突然看向她，阴恻恻道：“伊伊，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季荨伊怔怔看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祁纾从一排道具里取出水果刀，塞进正在发呆的季荨伊手里。
季荨伊僵硬低头。手上的刀刃锋利，刀面发出冷冽的寒光。
她抬头，不可置信看向祁纾。
他眼睛空洞幽冷的没有一丝情绪。“伊伊，杀了我，你就可以离开了？”
“祁纾，你！”季荨伊僵在原地。
“伊伊，快动手啊，愣着做什么？”祁纾盯着她，季荨伊只觉毛骨损然。
“看来，需要人帮你啊。正好，我来帮你。”他的大手包裹住季荨伊的手，刀刃的那一面对着他。
他掌心明明是温暖的，可季荨伊总觉得寒意由掌心遍布整个身体。
“来啊。”祁纾握着她的手将刀刃往胸口带去。
刀刃抵在胸口，可祁纾依旧没有停住。仿佛，他早就不想活了。
季荨伊挣扎间碰到了碗筷，玻璃杯，器皿，纷纷散乱在地，噼里啪啦，谱写出一首诡异的歌。
季荨伊挣扎不过，吓得连忙松开手，可因为祁纾握着她的手，刀刃还是继续前进。
“你怕什么？”祁纾枯木一般的眼睛盯着她。
“祁纾，你别这样！”季荨伊急忙喊着，恐惧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
祁纾笑了，闭起眼睛，刀刃刺下去。
“不要！”季荨伊服软了，哽咽道：“我不离婚了。”
划破衣服，即将刺进皮肤表层的刀刃停了下来。
祁纾缓缓睁开眼睛，不确信道：“真的？”
季荨伊哭着点头，祁纾手上的水果刀掉在地上。“伊伊，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季荨伊闻言，眼泪流得更欢了。
他指腹抹去季荨伊眼角流下来的泪，温和开口。“伊伊，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季荨伊厌恶避开他的触摸，心里只觉得讽刺。呵呵，心疼？
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季荨伊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头靠在上面抱着双膝，软质沙发因此凹陷了一块。
厨房，祁纾拿着扫帚清理碎在地上的陶瓷片。
这就是女孩说的代价吗？
可是啊，这代价对她而言，未免也太大了吧。
她贪图祁纾带给她的安全感，享受带来物质还有资源，却是要赔上自己的婚姻和自由。
祁纾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清理着所有碎瓷片，灯光从头顶打在他身上，在地面形成一片阴影。
此刻的他，与之前疯魔的他天壤之别。
季荨伊盯着他，突然心生厌恶。
她讨厌祁纾利用她的良知威胁她，达成他的目的。
他想死，那就死好了，又不是她让他死的，关她什么事！她恶毒地想。
季荨伊越想越委屈，如果她早走一会该有多好。
她收回目光，看向大门，门紧紧闭着，祁纾拿走了钥匙。
一想到，她更加讨厌祁纾了。
季荨伊拿出手机，无意间打开天气预报。夜间九点下暴雨，连续五天。
她烦躁退出页面，打开女孩微信，想给她发消息的手戛然而止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