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易隐顺势看去。

    男人领子松松垮垮的,没有白日过分野气,修长的手指懒散地叠在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倾。

    不知是出于刚才喝了酒,还是因为夜晚太过美好,易隐觉得他的唇色红润得过分……勾人。

    视线不免在他脸上停留。

    “看够了没?”言靖头也不带动,言语格外傲慢。

    也不知是不是美色的诱惑,易隐处于游离中,嘴先一步越过大脑的思考,直说出口:“还没。”

    ……

    易隐咯噔一下。

    嗯?

    她说了什么?

    还没?

    哦。

    还没!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言靖侧过头,表情一僵,而后忽地笑了,似乎是对她的回应感到乐了。

    他这一笑,让易隐耳根渐渐发烫,脑袋机械又缓慢地转向前方,她不敢去看言靖表情。

    那笑容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

    易隐抿了抿嘴,此时她窘迫地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然而,言靖不给她机会,他不正经地挑眉,缓后重复着易隐的话,拖着长长的腔调,语气轻佻说:“还……没?”

    “……”

    她、她能从这里跳下去吗?

    应该不能吧。

    太疼了。

    那她要怎么解释?

    好像解释不了,毕竟她话是她说的、脸是她看的,种种行为都是解释不清楚,反倒显得不要脸又嘴硬,易隐垂下眸子,深深吐了一口气,面不改色道:“看一眼又不掉块肉。”

    言靖:“……”

    易隐能感受到言靖眉心不可察觉地跳动一下。

    “哦,”言靖嘴唇一弯,似笑非笑,话中带着不知名的意味,“所以给你白嫖?”

    易隐:“?”

    她本就紧绷着,不大明白言靖的话,她有这个意思吗?易隐眨着眼,还是言外之意是要给钱吗?

    是她理解那个意思吧?!她抬着清澈的瞳孔,问:“多少?”

    言靖诧异瞧着易隐,想试图理解她的话,而后仿佛明白过来:“我是正经人。”

    全身上下的态度都在表示:请你自重点,我不做买卖!

    “……”

    所以在告诉她,她不是正经人?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只是顺着他话回答,怎么就不正经了?易隐为自己辩解:“我也挺正经的。”

    言靖收回栏杆上的手,转而抱在胸前,靠在墙边,眼神似乎是在打量她,随后仿佛得了结果,缓缓吐出俩字儿:“是吗?”

    不是疑问,而是质疑的肯定,仿若易隐是“老手”一般,才会熟练地问出多少钱。

    虽然言行不一致,易隐语气十分笃定的结结巴巴道:“挺正经的,我、嗯,我挺正经的一人。”

    我也没有需要这份买卖!是你多虑了。

    言靖乐了。

    易隐为免继续扯皮,她故意打了个哈欠,试图让言靖相信她的话:“太晚了,我有点困,你随意。”

    说完,易隐如同脚踩风火轮,憋着气,飞一般地逃离阳台。

    直到呈现大字摆在床上,易隐精神才放松。

    她刚刚做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要疯了!

    就不该喝酒,酒后误人、误人啊!

    易隐指尖紧紧攥着床单,皱巴巴的痕迹,如同她此刻的表情。

    她为什么要问多少钱!

    易隐闭着双眼,脑海都是言靖错愕的神色。

    好似在问:你这几年都学了什么东西!

    算了,别管。

    只要人在世,什么娄子都不算大。

    易隐勉强安抚自己。

    酒精上头,加上易隐的生物钟准时响起,带着那份尴尬气息睡着了。

    凌晨四点,城市还在渐渐苏醒,易隐的房门被敲了好几遍,她双眼皮才努力睁开。

    困意让她还没反应出她此刻是在何地,下意识地说:“谁啊?很吵。”

    没有人回应,敲门声也停止。

    易隐舒适地翻了身。

    不过片刻。

    又响了两声。

    易隐双眼猛地睁开,咬牙切齿地用力打开门。

    言靖淡然着脸站在门口。

    怎么又是他?

    易隐的困意一下被赶跑,她问:“你有事吗?”

    “言沁问你准备好了没。”

    靠!

    差点误了正事。

    易隐笑着说:“马上。”

    目送着言靖离去,易隐关上门,快速地洗脸刷牙,穿上言沁给她准备的冲锋衣。

    来到客厅,那三人已坐在餐桌上。

    言沁抬着下巴,示意了她坐下空位:“隐隐,快吃,温度刚刚好。”

    解决了早餐,她们走出别墅,朝向山顶处。

    虽是夏日,可这地方属于林间,白天的气温都较低,更别说是凌晨。

    吹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带着泥土和露珠混合的清新气息。

    她们乘坐着交通工具上的山顶,大概用了一个小时。

    天色渐渐有了颜色。

    又走了一段路,人也越来越多,都是朝着日出而来。

    昏暗的天空泛起一层朦胧的鱼肚白,犹如牛奶在空中稀释。

    她们找了人少的地方。

    两位男士很默契的让易隐和言沁站在正中。

    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等待。

    一道金红色的细线突破平地,柔和的暖黄色出现在交界处,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上来。

    易隐掏出手机,存下这一刻美画。

    余光中,她注意到言靖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她旁边。

    但她没有多虑,一个大老爷们的,丢也丢不了。

    等日出结束,言沁叫了一个美女替她们拍合影。

    易隐一滞。

    她望着离她不远的言靖。

    她们成年后好像没有一张合照。

    言靖漫不经心走到易隐的身旁,步伐仿佛带着习惯。

    习惯站在她身边的位置。

    而那个位置好似也是替他准备的。

    美女姐姐举起拍立得。

    “看镜头哦,”美女姐姐放下拍立得,朝着她们说,“三、二、一。”

    咔嚓一声,她们定格在这一瞬间。

    四人排排一起,背景带着一点暖橙色的天空。

    言沁感叹道:“等过了二、三十多年,再看肯定特别有意思。”

    “那时你就成了老太太。”沈哲垂下眸子,注视着言沁,“言老太太。”

    “你不老,千年王八。”言沁高傲得像只天鹅,“即便成为老太太,那我也是最最最最最……最漂亮的老太太。”

    沈哲配合着夸:“是是是,天下最最最最最……最漂亮的老太太。”

    微风拂过,耳边响起树叶的沙沙声,就连周围的景色也带着温柔。

    照片上的她残留着昨天的卷发,游离的双眼带着难得的坚定,头向言靖那边倾斜,幅度不大,可易隐能看得出。

    拍立得的像素不是那么清晰。

    至少在她看来。

    因为言靖的看镜头的双眼不太清晰,只能见到他嘴角勾着,虽不温柔,但知道他在笑。

    易隐记录在手机里。

    她打开了朋友圈。

    翻了图片。

    最近一张是她和言靖上次吃饭的图像。

    上次她和谭文聊天还有自己的高兴的情绪,都忘发了出去。

    易隐这次添加一起发到朋友圈里,她把沈哲用了卡通图片给遮住,她微信还有其他人,不想造成麻烦。

    配文:我很开心。

    简简单单四个字。

    她不知道用什么文字来表达,可她又不想矫情地发一大段。

    但她真的很开心。

    回到了别墅,沈哲收拾东西,主要是替言沁收拾的。

    言靖像个老大爷似的坐在沙发,易隐也在旁边。

    客厅就只有她俩人。

    又因为经历昨晚的事,她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沉默的氛围挺尴尬的。

    易隐问:“你不是沈老师助理吗?”

    言靖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她身上:“他请得起我?”

    听他这话意思,他不是沈哲助理?难怪做事不积极,不是员工的样子,她还以为沈哲有某种癖好,喜欢请老大爷来供着,然后自己干活。

    不过,易隐听着那话,似乎是话中有话,仿佛也在对她说:你买得起我?

    易隐想也没想,就顺着回答:“那你挺贵的。”

    “还不死心?”言靖双手抱臂,吊儿郎当翘起腿靠在沙发上,散漫道,“都说了我是个正经人。”

    “……”易隐已经不想狡辩,可她也不想被她误会,“我昨天喝酒了。”

    言靖懒洋洋啊了声,像明白什么,他挑着眉:“我醉过。”

    “……”

    易隐抿了抿嘴,欲言又止,蠕动着唇,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懂他的弦外之音。

    不管言靖信不信,易隐带着诚恳态度说:“我没把你当成不正经的人。”

    “哦。”

    回应的很敷衍,不是真的相信她,只是出于他的家庭教养。

    “……”

    好像越描越黑!

    索性易隐选择闭嘴,多说多错。

    很快就拿起了手机,朋友圈有一个红点。

    这个时间点应该没谁起那么早吧。

    易隐指腹点了进去。

    好吧。

    是言靖。

    因为那三人住得比较靠近,吃了午饭后,先送了易隐回家。

    她补了一会儿觉。

    等她醒来,已是下午五点,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抬头看了窗外,天色还没黑下,就只是带着金黄色的光线映在帘子周边。

    隐隐约约飘来饭菜味。

    她没有感到什么情绪,但她听谭文说过:每当她睡到这个时间点,心里空落落的,特别低落,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

    黄昏恐惧症吗?

    总之,她是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

    不过,她的是确饿了。

    从枕头翻出手机,打开外卖APP。

    然后滑到微信,红点点让她蹙眉,指腹点了进去。

    第一条评论是谭文的【啊啊啊!不行不行,我也要和隐隐去。】

    易隐在这条评论回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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