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毒药！伤口里流淌的血！我多么憎恨她，没有一天不想着杀死她。她死死咬住了我的躯体，留下了恐怕一生都难以痊愈的伤口。这就是女性，即使是地表的女性，都恶毒得令人敬畏。

    我之所以没即刻死去、在这向你传授一番稀少的感受，这全仰赖于我意志的坚定与头脑的清醒。

    是的，我曾向蛛后发誓，我终有一天要将她千刀万剐。我在日夜策划我们生命中最熟悉的谋杀与背叛，只为有一天我能采下她的头颅、砍去她的四肢，将她剁成碎片来报复她注入的毒药。没有一条法术不令我想到该如何用其处置她。无数种精美的死法在我脑内一一游曳，哪怕是用奴隶消遣时都不曾有的惬意烧得我心口发烫。

    我专注地、纵情地想念着她的死，这是我一辈子从未有过的美妙。我幻想她滚烫的皮肤抚摸在我脸颊上的温度，人类可怜的生命停止从她的胸脯与口鼻散发出气息。

    快让她死吧！

    我从镜子中窥见我猩红的眼中刻印着这句话。

    我必须杀了她！

    这甚至成了一种每时每刻强迫性的课业。但我并没有陷入可悲的谵妄——我还记着我列出的几百种死法。没有其他可能，绝对没有。我恨得要生吃了她。我要杀了她！”

    ……

    “这是一本回忆录。以卓尔语与通用语编写的密码作为语言，以防我的孩子在我允许接触之前阅读一些不该知晓的知识，对她的心灵造成什么‘不可磨灭的损伤’。

    时至今日，我仍然对拥有伟大的卓尔之血的她表现得如此愚蠢感到困惑。哪怕我是一名男性，哪怕她身为一名混血儿，既然传承至我家族主母的高贵之血，在我的认知中，也绝对不该被人类那除去生育能力外格外平庸的血将天赋稀释到这一步（该行被划去，附加一行：我慎重地向吾爱道歉，人类自有你们闪耀的过人之处。卑微如我在这儿向你恳求一个吻。别对着月亮唉声叹气了。你的女神又不会向我一样亲吻你、为你带来切实的幸福。我也不是歧视你的出身，只是普遍来说——人类的天赋不如卓尔优越）。

    （另一行优美的笔录在空白处留下：你的书房小沙发想念你聪明的脑袋，去吧，带着你堆在床上的枕头！半个月别回来了。）

    （追加加密回复，在前者的‘半个月’下划了波浪线：你残忍到恶毒！）

    被吾爱称之为神明恩赐的女孩：一团跑起来摔倒、甚至会哭泣不已的软肉。这与我记忆中的姐妹截然不同。我有时会用卓尔的标准审视她。她必然是个会被毒死的蠢货——如果没有我和吾爱的爱护——她甚至不能在女祭司们残酷的争斗中存活下来。更甚者，我怀疑她甚至无法熬过尊敬的姐姐的蛇首鞭。

    我不愿承认那是我家族的血脉，猎杀月亮的孩子的后裔。可她的的确确在我的眼下诞生，我清晰地记得她的稀疏的、被血打湿的胎发，一张发红的小脸。我碰了碰她，她在短时间内没有反应。汗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甚至无法维持专注。于是我看向吾爱，她的面容与脏器在红外视线下高热到发白，同样一动不动……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多么无助，比我爱上她时还令人惧怕！

    所以她弱小到不像我的卓尔之血，但她仍然是我的女儿。

    使她出生的代价太过珍贵。

    在孩子的吵闹下，我现在写下这本用来追溯我与吾爱前半生的故事。

    希望那些不论是因利益还是信念、恪守所谓善良之道的神明们，如果真能听见费伦善良信众的心音，请施下一份你们吝啬的恩赐吧！照望我们一家不知光明、也不向黑暗的前路。一个卑微的灵魂在这儿发誓，他的确傲慢、践踏他人的生命、追求力量、欺骗是他热衷的把戏、也毫无悔意地牟取他人的利益，但他此刻的心是诚实的——他指着他唯有一枚的灵魂发誓，他要在有限的时间中守护他仅有的快乐。

    他已浪费良多，也决心不再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