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和元年,新帝登基,定国公世子率军回京,军队到达国都时己至上元佳节百姓夹道欢迎,城内一片乐和。
“借箜,快过来看呀,王军过来了”问琴看着窗外,对徐昔瑶招手到“世子好生俊俏呀,正所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徐昔瑶倚在榻上并未抬头“姐姐,你看就好了。”
“借箜呀,你今儿及笄,可想要什么的吗?姐姐们给你准备。“问琴走到了徐昔瑶身旁,坐下。
徐昔瑶抬头看着楼板,正月十五日,她的生日,民间总有传闻说十五生的女孩命不好。徐昔瑶不信。可后来好像又信了。所以,她被抛弃了对吗?她被抛弃了…徐昔瑶,看了一眼问琴道:“我乏了,今晚还要登台,想先小憩一会儿。”
“那好吧,待会给你煮碗面。阁主,她不是故意骂你的,她可能…可能…”问琴退门边,不知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姐姐,我真的乏了。好啦好啦!我没在意啦!”
徐昔瑶走到窗边看着浩浩荡荡的王军,领头的将军莫约弱冠之年,英姿飒爽。徐昔瑶知道那是国公府的小世子,是先皇亲封的左将军。与右将军周余一南一北共守着天权太平,战功累累,十分受先皇喜爱。连弱冠礼都是当朝太子太傅亲自主持的,起字慎终,“有盛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那掩在黄沙下的尸体,却再无法马革裹尸还。徐昔瑶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踩着他人尸骨换来的荣誉。
王军渐渐走远,街上再次熙攘。不知那些跂足的少女,是否寻得少年衣角。等候的妇人又有没有等到丈夫的捷报……
徐昔瑶,十四岁时首次登台,便不知扰了多少五陵少年的清梦。但总被阁主以尚未及笄挡了回去,可如今…不知是否可遇有缘人。
“妈妈…“徐昔瑶轻轻地笑了,问琴走了,便也就不会有人识出这声轻喃后的无助与荒芜。
她们都道徐昔瑶是在外面捡到的,那时她已满十二岁,有双十分澄澈的眸子,面上却满是风霜的痕迹。她被一众人带回后,如宝贝一般的呵护。她们教她识字,教她乐器,教她礼仪,教她舞蹈,却也教了她三从四德。不知为何,向来不闻不问的闻笙这次却没让她在学下去,也未让她学她们最大的本事——如何讨好权贵。她教她独立的活着,后来她们也教她通身贵气,她活成了她们从前的模样,那一个个与世无争的大小姐。可再怎么样,她也终究不是大家小姐,不是皇族贵女,她是徐昔瑶,只是红袖阁的借箜,只可以向权势妥协。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又如何敌得过腰缠万贯的纨绔。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完全独立的活着,正如她们也从未独立过。
“妈妈,我其实还记得……”徐昔瑶荒芜的记忆中有个女人容貌姣好,举止端庄,有个男人风姿绰约,白衣胜雪。后来那个男人走了,一身黑衣融入无声落寂……徐昔瑶眼前也有个人女人将至不惑,可依旧艳丽如妖,岁月让她少了几分清丽,平添几分妩媚。
闻笙推门而入,
“你今晚登台表演就是,其余的不用管,我会打点好的的。”
“阁主,认为我遇不到那有缘之人?”
“你……”闻笙摔门而去。
你为何要管我呢?我不是已经被抛弃了吗?徐昔瑶脸颊有泪无声滴落好似融入那无边死水,却惊不起一丝涟漪。
……
“慎终,那皇帝老儿欺人太甚,你自十五岁起便随慕国公南征北战,可如今这兵权他倒是说收就收了。”陆豫愤愤道“你真要将兵权交由那个文弱书生?文彧不就是个书呆子吗?他懂打仗吗?这可是你耗尽十年一手成立的抚远军呀!说给就给你倒是大方,你手下的兄弟他们同意吗?塞北的黄沙是不是把你脑子填满了。”
慕安和刚从朝中退下,便看到挚友守在殿前。
“安业,君令难违。新帝才刚刚即位不久,收兵权情理之中,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他也怕了吧。文叔,他是读书人,不懂行兵之道。可他现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文相古板,两袖清风,与朝中个党派均无来往,文家是最好的选择。”慕安和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窈窈窕窕的妇人样,不然她怎么会离开。“文家逐渐破败,功高盖主,总会令人心生忌惮。就当休息一下好了,离京这么多年了,都快忘了。塞北的黄沙黄沙是真会迷人双眼的。不像京城天蓝的不染一丝尘埃。”慕安和抬头看那城墙,被框住的天空呈现出蔚蓝色的澄澈,不染一丝尘埃,却令人发指。不若塞北坦荡,那风要刮变刮,毫不拖延,也不吝啬。慕安和轻轻弯唇,京城要起风了,只是这前调太长了……
“这抚远军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真能放下。”
“安业,安的是雄图伟业,可你能吗?伯府这么多年了,不也甘心沉默。当年徐家鼎盛,鼎铛玉石,钟鸣鼎食之家,不也在一夜之间说没便没了吗?一百三十多口人。帝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与功业有何干系。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塞北而非南疆吗?因为塞北的鹰从不结群。”我甘愿一个人漂泊。记忆中的妇人难得笑了。
战死的被在口中怀念,未死的却被在心里忌惮着。
“好啦!叫上虞景良,沈穆清咱们好好去红袖阁聚聚。对了,你一定不知道红袖阁吧!红袖阁,红袖添香。是京城最大的乐坊。红袖阁的姑娘都是些家道中落的小姐,礼仪是极好的,那才情是一等一的绝呀。这些姑娘可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又多才多艺,既然是小姐出身那落落大方便不在话下。坊间传闻,那妈妈本是京中大家闺秀,可时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谪仙都会染尘,又谈何俗人。这阁的规格是极高的,阁中姑娘全都只卖艺不卖身,只遇有缘人才得那美酒一杯。当然有缘人天下哪有那么多?不过因人而起罢了。对了,你今儿个运气真好,这今日呀,是借笙第一次正式登台表演。借笙,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好多小友都想要一睹芳容呢,你待会就知道了。”
慕安和听后不以为意,径自走了“一个女人而已……”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不容小觑。”
“你嘟囔啥呢?”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