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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无山(三)

    晌午已至,沈寒衣刚调息结束,房门便被敲响。

    “沈玄师,一同用午膳吗?”荆薇的声音透过墙壁撞入屋内。

    沈寒衣缓步走到门边,抬手刚推开一条缝,外面的人便抓着门直接拉开。荆薇抓着门边,歪头笑道:“走吗?”

    “多谢,我不饿。”

    荆薇本就健谈,加之好奇这位沈玄师与白家主之间的关联,于是锲而不舍地劝道:“听竹轩膳堂的饭菜是出了名的美味,沈姑娘一路奔波,到了这里自然要品尝一番。”

    沈寒衣微微摇头,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见一声陌生的呼喊:“沈玄师。”

    声音的主人稚气未脱,嗓音清脆。两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拎着食盒边喊边朝这里走。

    荆薇认识他,远远就招手引他过来。

    “这里。”

    “荆薇姐姐。”

    元稚拎着食盒跑不起来,有些焦急。

    荆薇瞧见了忙过去帮他拎来,忍不住嘀咕道:“这么重的食盒,厨房怎么能让你一个孩子送过来。”

    厨房里的人都护着元稚,很少让这个孩子跑来跑去送饭。

    “不是管事叔叔让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元稚摇头。

    “听竹轩内有膳堂,不过几步路就到,何必特地从大膳堂送过来?”

    “是公子吩咐的。”

    荆薇道:“我就知道。回去和你家谢大公子说,我和仇林可不会欺负这位新来的朋友。”

    元稚跟着她过去,快到近前时慢慢跑起来,到沈寒衣眼前,乖乖叫人:“沈玄师。”

    这和大公子描述的长相一模一样,肯定错不了。

    荆薇将食盒递过去:“既然沈姑娘不去膳堂,我就不打扰了。”

    她走后,元稚仰头冲沈寒衣笑:“沈玄师喜欢吃什么呀?我记下来,可以让膳堂的叔叔们做的。”

    “不用麻烦,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元稚眨眼看了她片刻,道:“好吧。”小孩子和陌生人没有太多话,尤其是像沈寒衣这样面冷的。元稚有些怕,没再说什么,摆摆手便跑开了。

    直到看不见这小小的身影,沈寒衣才拎着份量不轻的食盒进屋。

    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佳肴,只是几道家家户户都能做的菜。但沈寒衣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饭菜有冷有热,沈寒衣看着食盒,忽然想起谢微尘在边柳城说的话。

    她端起温热的白粥,尝试着喝了一口,分明不烫却无法下口,只觉有一股极难忍受的热气在体内窜动。顺着咽喉而下,似乎足以烫坏五脏六腑,烧得她喘不上气。

    但幸而只是感觉,不是真的如此。她顿在桌边,慢慢缓过来,那股灼烧之感逐渐褪去。也是这时,身魂相融的感觉才切切实实落在身上。

    像个普通人族一样,在人间,吃热腾腾的食物,指尖与体内都是暖意。

    听竹轩茶舍,仇林正煮茶,方将茶叶投入壶中,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鞭声。

    他站起身朝窗外看,正看到院外的荆薇。

    她遇事想不通时,总喜欢练鞭子。说是练着练着,思绪便清晰了,顺带也能把招式练熟,一举两得。

    眼下仇林站得高,看得分明。荆薇的招式分明是越练越乱的,这可不像是把事情想通的样子。

    于是他站在楼上,高喊她一声。

    荆薇本就知道他在茶舍,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意外,练完最后一式才停手。她回头看向茶舍二楼,随即将鞭子缠在茶舍外光秃的树上。紧接着,借力蹬地掠过矮墙,落在树上。

    她坐在树枝上,手里绕着鞭子,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仇林看了眼北院的方向,抿了口茶:“沈玄师是新朋友,她防备我们太正常了。你套她的话,不如去套谢微尘的话。”

    “哼,若是能从他口中套到消息,恐怕今日的夕阳能从东边落下。”荆薇笑得勉强。

    仇林摊手:“那没办法喽。”

    荆薇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什么,惊道:“呦,你说话正常了?不做大侠客了?”

    这还是仇林出戏最快的一次,果然要发生不同寻常的事刺激刺激,才能把他拉回现实。

    “你真的感觉不到她们的相似之处吗?”

    仇林托腮想了片刻,缓缓摇头:“真没有。你自小就能察觉这些寻常人发现不了的地方。气息相似这件事,恐怕只有你能感受到。”

    荆薇摩挲着鞭子,语气有几分沉:“不,不是气息相同。沈玄师身无气息,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她与白家主有哪里相同。她是谢微尘在半道上认识的,至多相识不过三个月,就这么进入元无山,不知是福是祸。”

    “有白家主和文老坐镇,倒也不用太担心。只是这件事还是要和微尘说一声。”

    “走,现在就去。”荆薇拍案,当下决定。

    两人一拍即合,说找便找。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祠堂四周巡逻的人少了许多,他们一路顺畅摸到祠堂外。

    但还没来得及进去找人,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过来,走路无声却行得很稳。

    荆薇立马缩回柱子,对着仇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人进去后,她立马拉着仇林跑远。直到看不见祠堂的影子,她才气喘吁吁道:“是白家主。”

    “距离这么近,我们肯定被发现了。”

    谢家祠堂内,谢微尘捶着腿刚要坐下,就听到背后的门被人打开。

    谢微尘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白姝带着冷淡意味的语调就传入耳中。

    “如今听竹轩内住的都是寻你的人。”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那两块干净得发亮的牌位,道:“待人走后,再去明过崖领罚。”

    谢微尘闻言怔愣在原地,待他反应过来回头时,身后已空空如也。他不乱动了,老老实实跪好,直到午夜过后才慢腾腾地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倒头歇了两个时辰,天还没亮便醒了。

    深秋的天亮得晚,山内只有巡逻的弟子提着灯笼列队行走,光亮在山间一晃一晃。

    谢微尘坐在窗台上,一腿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他默声看着窗外,直到天色发青。山间层层雾气已散,朝晖也在此时照射进来,不再那么沉闷。

    谢微尘眼前一亮,微微笑了下,随后穿上外衣往听竹轩去。他先是去了膳堂,谁知竟碰上了荆微、仇林二人。

    荆薇调侃他:“诶呀,谢大公子不去大膳堂,怎么跑到客院的膳堂来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听竹轩的饭菜合我们微尘的口味。”

    这两人站在一起,朝谢微尘笑。

    谢微尘心里感概自己这运气,他们两人一年也不早起几次,偏偏这次凑巧就碰上了。

    “嗯,是。还真是因为听竹轩的饭好吃。”

    谢微尘随口应到,有模有样地咬了两口包子才往外走。

    荆薇瞥过他手中拎着的食盒,知道他要做什么,道:“送完来南院一趟,有要事。”

    谢微尘没回头,摆了摆手,道:“知道了。”

    他很少来北院,但沈寒衣的屋子很好找,最僻静的一间就是。他昨日同元稚也是这么说的。

    屋外很静,屋内更静,依着沈寒衣从前的习惯,早该醒了。但他不好贸然打扰,于是没有敲门,就坐在附近的石凳上等她开门。

    他的猜测不错,天还没亮时,沈寒衣便醒了,只是一醒来便开始盘腿调息。

    谢微尘到的时候,她正巧调息结束,发现他没有一直在原地没有走才起身开门。

    “进来。”谢微尘循声望去,看见沈寒衣的脸,听见她补了一句:“有事商量。”

    他微怔片刻,看沈寒衣已经进屋后,才连忙跟上。

    “怎么样?昨日吃热食了吗?还习惯吗?”谢微尘一边问,一边将早饭摆好。

    沈寒衣的心思不在上面,只淡淡回一句:“还好。”

    待他停下动作坐在对面,沈寒衣开口问:“你知不知道谢铭留下的东西是什么?中原有很多玄师在找。”

    提到这件事,谢微尘的笑意淡去,眼神陡然变换。

    “听说是一幅画,我没有见过,外人更不可能知道。就算想找,又去哪里找?”

    “大言山。”

    沈寒衣将自己在山中所见说出,最后道:“中原玄师也并非团结到无懈可击的。”

    世人皆言,玄师在应对妖鬼一事上同舟共济。大义为先,不较私利。可玄师终究是人,而非神。大难当前众人起誓时,当然是有血性的。只要有一人振臂高呼,舍身忘死,便会有一群人。

    可如今不是当年,各家敌视的妖兽处于劣势,不需要玄师联合抗击。

    如此一来,私利就比大义重要得多。

    这个理,谢微尘不是不知道,各家明里暗里打探那件法器的下落他也不是不知道。但关于法器的信息太少,大多数人不过是像无头苍蝇般乱打听,得不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可这一行人若不是有把握,怎会去闯结界?

    沈寒衣道:“能否破开结界是一回事,破开后他们是否修复又是另一回事。结界是谢宿两家布下的,所以法咒是否也只有谢宿两家知道。”

    她低着头,提到法咒时目光锐利,眸中冷意彻骨,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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