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胜!”
就在因为吴有道的一句话,让整个房间气氛都陷入到凝滞状态时,萧寒却突然端起杯子,笑着遥敬众人。
“啊?”
而屋内众人见到萧寒竟然向自己敬酒,俱是一惊!
虽说在这房间里,轮年龄,萧寒比他们在座所有人都小,甚至有几个头发花白,皮肤褶皱的宿老,都能当萧寒爷爷辈了。
但轮及身份,他们之中品级最高的,也就是身为七品官的宋县令!
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跟身为侯爷,同时兼大将军职的萧寒相比,足可谓是一在天上,一在地下!
今天,能得这等身份的人向自己敬酒,他们以后出去吹牛,那都得多吹一会!
于是乎,满屋子的人,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吴有道还是吴没道的?
一个个赶紧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饮胜!”
“哈哈哈,侯爷好酒量!”
一杯酒饮完,刚刚才冷下去的气氛瞬间又活跃起来!
而在一众红光满面的人群中,吴有道的那张黑脸,却是有些明显。
此刻,吴有道捏着酒杯,清凌凌的酒液在杯中不断摇颤,表达了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而在他前方,萧寒同样端着酒杯,唇角上扬,似是带着笑容看向他。
“饮胜!”
终于,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吴有道眼睛一闭,像是喝毒药一般,将那价值不菲的酒液全部吞进肚中,辛辣的气息,呛得吴有道咳嗽连连,差点把眼泪也都呛出来。
萧寒看到吴有道将杯中酒饮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但奇怪的是:他接下来,并没喝自己敬的那杯酒,只是将它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敬酒,敬酒。
被敬酒的人都喝了,唯独敬酒的人没喝,放在哪里,都没这个规矩。
这要是放在寻常酒席上,估计立刻就有人掀翻桌子上前质问了。
可此刻的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所有人又都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他们依旧频频举杯,高声谈笑。
唯独吴有道一人脸色苍白,孤独的坐在座位上,望着那杯酒怔怔出神。
“侯爷!”
等宴席散去,萧寒等人住进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栈院落时,外出的小东这才鬼鬼祟祟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安安,你跟娘先睡,爹去去就回!”
听到外面小东的声音,萧寒晃了晃微醺的脑袋,跟还在床榻上蹦跶不停的宝贝闺女打了声招呼,推门来到了外面的院中。
虽然,外面已经到了阳春时节,但这一早一晚,还是有些清冷。
萧寒刚一走出门口,就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脑袋,瞬间让他昏沉的思维变得清晰了不少。
“侯爷!”
小东见萧寒满身酒气的出来,也是连忙上前,想搀着他。
“不用扶!”
萧寒不习惯被人搀着,尤其是被同性搀着,所以见小东上来,立刻挥手将他挡开,然后一边向廊下走,一边开口询问:“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不是天黑了,找人打听不方便么?”
没拍上马屁的小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开口解释道:“不过我最后还是找到人问了,那个吴县令,确实是咱们原本路线上的太河县县令。”
“哦……”萧寒点点头,表示知道。
其实,他也并没有怀疑过两位县令的身份问题。
毕竟在大唐冒充官员的,要被流放足足三千里!
不是去到南边的原始森林跟猴子抢香蕉,就是去到北边的冰天雪地拾粪取暖。
之所以让小东去打听,是因为今天这两个县令的举动,实在有些诡异。
并且,早在来这云山县的路上,萧寒闲来无事,也曾翻看了一下地图,并且在上面看到过这个太河县,正是他们今日原定的落脚点。
当时看地图时,还有一点让萧寒感觉颇为奇怪,那就是这云山县和太河县,是毗邻的两个县城,都靠着渭水。
可为什么太河县被淹了,但云山县却一点受灾的模样都没有?
再加上,今晚上那个吴县令的模样,也让萧寒颇为不爽。
你家受灾了不假,但这水又不是我放的!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就算你想学挖心掏肝的比干,也得去找帝辛纣王,找自己作甚?
“太河县,被春汛淹了,春汛…”萧寒沉吟片刻,突然又开口问道:“去年不是因为春汛冰凌,就闹出一次事来了?为此朝廷还拨了钱财,让人加固河堤,怎么这个太河县,是没修河堤么?”
“那个朝廷拨款的俺没打听……”
小东苦着脸答了一句,随后像是生怕萧寒会生气一般,又急忙补充道:“不过俺打听到,这两个县,去年还真都修过河堤,不过云山县修的,却要比太河县好,所以今年春汛时,云山县没事,太河县却被淹了。”
说到这,小东停顿了一下,又低声道:“还有,俺当时跟去楼下,听到两个县令在那争吵,大体听出一点东西,好像是那个吴县令,想让你去他们受灾的太河县!而宋县令却提前把你给接来了没受灾的云山县,所以这吴县令才气急败坏的跑过来。”
“吴县令想让我去太河县?”
萧寒今晚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并不影响判断,他只是在脑海里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那个太河县令,定然是想趁着自己去他们那里的机会,让自己亲眼看看灾地的疾苦,然后就可以借机在自己身上,或者说在朝廷身上敲些竹杠下来。
可现在,自己先来到了云山县,先看到人家这里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若再去看到受了灾的太河县,看到河水汪洋,民不聊生,那么再发下来的,可就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善心,而是质问诘责的屠刀了!
这世间的事,大抵都如此。
顺序,极其的重要!
只要捣乱了顺序,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一个人,可以在抽烟的时候祷告,而绝对不能在祷告的时候抽烟。
现在,萧寒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那个宋县令,为什么要偷偷把自己接到他们这云山县?
难道,太河县的河堤,是他偷摸给挖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