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姥姥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好好吃哦!”一张粉粉嫩嫩的小脸挤在玻璃鱼缸前,看着里面游动的小王八发出天真的问话

    “小鱼听话,这不是吃的,来,姥姥给你买了你喜欢的桂花糕,我们去那边坐着吃。”一名老者慈祥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牵着他慢慢走到了一边。

    被唤作小鱼的小男孩长得水灵灵的,两个大眼睛乌溜溜像两个葡萄似的,小脸肉嘟嘟的。他在长椅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小口小口咬着散着热气的桂花糕,像一只听话的布偶猫。

    他扁着嘴咽下一口点心,有些委屈地说:“今天田何佳又得瑟她哥哥送她的新文具盒了,我为什么没有哥哥呢?”

    老者明显僵了一下,随后笑着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会有的,乖”

    小孩子的心气哪里会有长性,不过今天说明天忘,但对于特别强烈的愿望,他们会一直记着甚至直到长大。

    2

    周六明媚的早晨,外婆独自一人出去散步买菜,却在路边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哭声嘹亮,她循声寻过去,看见了站在破布堆中的孩子,这孩子看着4,5岁了,应该是走丢了。看着不止哭声的小孩,外婆蹲下来抱起他,哄了一会儿就想起了更小时的小鱼,也是这样哭,一哄就好了。她想着,心就软了,想着谁家大人这么粗心,孩子丢了都不知道。转头一寻思,公安局就在旁边,掐着点离小鱼醒还有一会儿,不如先送去公安局,一个小孩站在这太危险了。

    到了公安局照常登记好,留下个人信息后外婆就离开了。回去正好看到小鱼坐在床上揉眼睛。连忙把锅里的粥盛出来,然后坐在床沿上给小鱼捏背,医生说这样有助于长高,小鱼小时后也是这待遇,现在也确实比同龄的孩子高一点。然后一杯清水一杯牛奶灌下去,困意就散的差不多了,刚好起床吃早饭。

    刚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公安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告知面谈。外婆有点紧张,看着孙子,犹豫再三还是套好衣服。像夹包一样把孙子也捎上,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公安局。

    “严女士,我们了解您的情况是……养着一个孙子,在本地有一套房,孙子叫严潜鱼,目前是幼儿园中班对吧。”

    “哎,是,警察同志您这是要做什么事啊?”外婆有些紧张的问到

    “是这样的,您尽早送来的那个孩子我们查找了他的背景信息,他家在外地……”女警察说到这有点为难

    “是不好把他送回去?”外婆捉摸一下问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查到他的父母都死在了他登记出生的第二年,而且他们那个地方比较偏僻,登记并没有按照规章来,所以……”

    外婆点了点头,“他没有亲戚可以照顾他吗?”

    “按照登记,是没有的。所以我们会把他送进儿童福利机构接受教育。”

    “那么我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外婆沉默良久后问。

    “按照正常规定,您符合收养规定,如果您愿意,可以。”

    “那就收养他,他和我孙子小时候特别像”外婆的目光温柔起来“像个冒热气儿的大白发面馒头”

    “那您这边办一下手续,到时在医院开具一下无不适合收养孩子疾病的证明……”

    几日后

    “小鱼,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个生日都要好好对待自己,最不济也要为自己煮上一碗面;好的,就出去吃一顿大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论怎样都是被需要的。”

    外婆对看着蛋糕口水流了一桌子的严潜鱼耐心的说。

    “潜鱼”外婆看着对蛋糕垂涎三尺的小男孩,正了正神情,道“他叫江潜初,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这话让专注盯着蛋糕的严潜鱼猛的抬起头,注视着餐桌对面怯怯的小男孩

    “他是我哥哥?真的是吗!”小潜鱼眼里写满了兴奋。

    “是的”外婆见他这番反应,也就放心了

    “哥哥!”软软的童音叫进心智刚刚有些成熟的潜初心里,他抬起了头。第一眼,见的便是那能够荡漾万千星辰的眼眸,在烛光闪耀下微微晃荡,像盛入了黑宝石一般透着光亮。满是兴奋。

    “潜鱼……”他小心的叫了一声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潜鱼都快开心疯了,天真如他,想有个哥哥的愿望也是成真了。

    虽然这个哥哥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没关系!如果他受欺负了,自己肯定会帮他的!小鱼自信的想。

    小孩的心里是藏不住事的,一吃完饭,小鱼就迫不及待的拉上自己的新哥哥冲进房间,大方的把玩具一股脑的全塞给他,并把自己藏糖果的地方全都抖搂出来说给潜初听。潜初被自己这个热情的弟弟搞得有点发愣,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潜鱼。一番介绍后,潜鱼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吓到这个新哥哥了。他歪着头想了想,最终决定了,他有点笨拙地起身,用外婆平时抱他的方式一把抱住了潜初。一个突如其来的熊抱让潜初立刻被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包裹住了,软乎乎的。

    是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家的温暖

    潜鱼对这个哥哥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

    “他不会抢我玩具和零食,也不会让我安静,更不会不让我抱……他还没有把我藏糖果的地方告诉姥姥,真是个好哥哥!”潜鱼在日记里这样写,他放下笔,欣赏了一下自己歪七扭八的优美艺术品,觉得不够,于是在末尾加上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晚上你先和哥哥睡一起,到时候双层床到了你们俩再分开睡,好吗?”外婆总是用这种商量的语气问小鱼,从来都尊重小鱼的选择。

    小鱼兴奋地点头,外婆又转头看着潜初

    “小潜初,你呢?”

    潜初的脸上出现一丝纯真的笑意,像是放下了戒备,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异议。

    晚上

    小鱼看着躺在床边用后背对着自己的潜初,看了看窗帘缝里透的光,终于决定将这个秘密与哥哥分享。他晃了晃潜初,随后示意他噤声不要出声,拉着他悄悄地上了天台。

    “哥哥,你小一点声哦,别把姥姥吵醒了。”小鱼谨慎的拉着潜初

    “呼,安全啦!”在关好门的一瞬见,小鱼松了一口气,“跟着我一样做”小鱼说

    他从角落拉出一张薄垫子铺好,站在垫子前背对着铺开的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陷进了垫子里,随后就看到潜初也倒在了自己身旁

    “看,这里的星星虽然没有几颗,但是飞机在一晚上却会过很多架,我最喜欢在这里数飞机,但一个人很无聊的!还好现在有你陪了!”小鱼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都有点喘不来气,大口吸了一口气,又舒出去。专注的看着天。

    潜初认真的陪着他注视深蓝色的天空,看远方的喧嚣灯火,和最繁华的市中心终夜不息的灯火。在邻居晾晒的衣服飘摇中,潜鱼像之前几百个夜晚一样一架架数着飞机,渐渐的忘了时间,在将要睡着的朦胧中,他意识到了今天乃至这一刻的不一样。

    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做他愿意做的事了

    他还有一个哥哥

    有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哥哥

    一个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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