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不眷顾你,我便来保护你。

    四岁那年,父亲开始酗酒。宋亓知蜷缩在卧室角落,用小手死死捂住耳朵,却仍挡不住门外摔砸的巨响和母亲压抑的啜泣。泪水浸湿了泰迪熊的绒毛,那是他最后一个完整的玩具。

    五岁生日那天,母亲在黎明时分把他摇醒。她冰凉的指尖抵在他唇上,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跟外婆要乖。"他在外婆家门槛上坐了三个月,直到某天发现外婆总对着空米缸发呆时,才把小板凳默默搬回了屋里。

    七岁的冬天,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带走了发烧的外婆。穿白大褂的叔叔蹲下来告诉他:"小朋友,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孤儿院铁门关上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母亲离去的背影——原来大人说的"回来",都是童话里的谎言。

    直到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三个陌生人站在了院长办公室。叫何温的女人半跪着与他平视,她眼角的细纹像盛开的波斯菊:"亓知,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轿车驶过繁华的街道,车窗外的世界流动得像梦境。宋亓知偷偷掐了下大腿,很疼。副驾驶的何温忽然转身,栗色卷发被风吹起温柔的弧度:"我叫何温,温度的温。"后视镜里开车的男人爽朗大笑:"我是周明,这是我儿子周竹!"

    少年从后座探过身子,白衬衫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宋亓知却怔怔望着何温出神,她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和母亲一样的梨涡。

    "我叫宋亓知。"他慌忙应答时,轿车已经驶入林荫道。周竹欲言又止地扯了扯他衣角:"我们...能住一个房间吗?"声音轻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

    "到家啦!"周明的声音截断了未尽的对话。

    欧式别墅藏在玫瑰园深处,周竹带着他穿过阳光房时,玻璃穹顶落下斑驳的光影。"其实..."少年踢着鹅卵石小路,"家里客房都改成画室和琴房了。"他耳尖通红地补充,"你要是不习惯..."

    "好啊。"宋亓知打断他,指尖悄悄攥住对方衣摆。他当然看见了三楼整排的空房间,但周竹紧张到发抖的手指,比任何解释都真实。

    周竹的卧室比宋亓知想象中要凌乱得多。素描纸散落在羊毛地毯上,窗边的天文望远镜歪歪斜斜地支着,书桌上还摆着半杯干涸的颜料。

    "我睡沙发就行。"宋亓知盯着墙角那张窄窄的折叠床,上面印着褪色的星际大战图案。周竹突然冲过来扯开折叠床,扬起的灰尘在夕阳里金粉般飞舞:"这是去年夏令营用的,我帮你换新床单!"

    何温端着热牛奶进来时,两个少年正头碰头地研究被套怎么套。她望着宋亓知绷直的背影——这孩子叠被角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夜深时分,宋亓知在陌生的黑暗中睁着眼睛。周竹的呼吸声从两米外传来,均匀得像海潮。他数到第一千只羊时,忽然听见窸窣的响动。

    "睡不着吗?"周竹的声音带着睡意,朦胧中有什么东西被推了过来。宋亓知摸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体,捏起来会发出"吱"的声响。

    "我的减压考拉。"周竹翻了个身,"以前做噩梦时就捏它。"

    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宋亓知发现玩偶的右耳有缝补的痕迹。他轻轻捏了一下,"吱——"

    黑暗里响起周竹的笑声:"要不要看星星?"不等回答,少年已经赤脚跑到窗边。望远镜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宋亓知一颤,随即被周竹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调焦距要这样转。"

    木星环突然清晰出现在视野里时,宋亓知倒吸一口气。那些闪烁的光点像被揉碎的钻石,比他躲在孤儿院厕所看到的任何夜空都要明亮。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特别灵。"周竹的声音很近,带着薄荷牙膏的气息,"上周我看到三颗呢。"

    宋亓知握紧考拉玩偶。他其实早就不相信许愿这回事了,但此刻却莫名希望这个夜晚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楼下传来钢琴声,是何温在弹《月光》。周竹突然凑近他耳边:"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宋亓知发现自己点了点头,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晨光染红窗帘时,宋亓知发现自己竟攥着考拉玩偶睡到了天亮。周竹的被子团成蚕蛹状,一只脚丫露在外面,脚踝上有蓝色水彩画的鲸鱼。

    他蹑手蹑脚拉开衣柜,突然愣住——左侧整整齐齐挂着五套新衣服,尺码标签都还没剪。最边上那件藏青色卫衣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包装纸。

    楼下的煎蛋香气飘进来,混着周明五音不全的哼唱。宋亓知把脸埋进卫衣里,闻到阳光晒过棉花的味道。这一次,他没有掐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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