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算界面。
射、野、辅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暗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
陈孟瑶靠在椅背上，耳尖红得滴血，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耳机里，舟神那道低沉温缓的笑声仍在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陈孟瑶轻轻咬了下唇，才终于开口：“大哥，我——”
“困了？”
他像是在有意逗她，语气漫不经心的。
QAQ
拙劣的借口，还没说出口就被看穿了。
“嗯……”女孩硬着头皮说，“有一点。”
“那还想打吗？”
短暂的沉默。
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像是热奶茶缓缓升起的白雾，氤氲在空气里。
背景的《李白》还在循环播放着。
陈孟瑶握着鼠标，犹豫了几秒，刚想开口答一句“想”——
房间里突然冒出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头像。
系统提示：
【果子】加入了房间。
果子？
那不是陆昊实验室的学长吗？
她还记得，今晚聚会上才见过对方。
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吃饭。
怎么会……
她正疑惑着，耳机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冷淡的声音：
“陈孟瑶。”
她呼吸一窒，脊背下意识绷直。
——是陆昊。
空气里瞬间有种诡异的凝固感。
陆昊的声音冷得像冬夜的寒风，从耳机缝隙直灌进来：
“怪不得这么早回去。”
“原来，是为了窝在这儿打游戏。”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令人窒息的审视。
“这会儿别人在冲进度、改论文，你在练手速？……毕业了，是打算拿游戏账号去投简历吗？”
陈孟瑶指尖收紧。
陆昊带来的压力，像一堵堵无形的墙，从四面八方缓缓合拢，步步逼近她。
就在她几乎要被那股压迫感吞没时，舟神的声音忽然从耳机里传来，温和而平静，就好像陆昊并不存在一样：
“还想继续打吗？”
一句话，让那股压抑感裂开了一条细缝。
陈孟瑶只觉得胸口轻了几分，眼神也随之亮了起来。
“打。”她说。
陈孟瑶的语气仍旧温柔，却不再完全退缩：“我只是偶尔放松，不代表我不努力。”
“况且——”她顿了顿，语调微沉，“不是每个人，都习惯用贬低别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努力的。”
陆昊沉默了好几秒，像是被她这句话刺到了。
“会顶嘴了，是吗，陈孟瑶？”
他低低一笑，声音里带着冷意：“打游戏这么有精神？那就让我看看，这玩意儿，究竟值得你浪费多少时间。”
停顿片刻，他语气更淡，却更刺人：“还有这位同学，高中还没毕业吧？也对，这种小学生才玩的东西——”
还没说完，另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插进来：
“开吧。”
陆昊瞬间噎住——
原本只是随口讥讽，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不敢打？”舟神冷声道。
又是好几秒的沉默。
陆昊一侧，果子师兄赶紧出来打圆场：“昊哥，要不我跟你讲讲规则？这游戏其实挺简单的，上手很快。”
“第一，这游戏的目标特别单纯——十个人打架，两队各五个人，谁先把对面家也就是水晶拆了，谁就赢。”
“第二，你操控一个英雄，一开始就技能哪里亮了按哪里，别想太多，干就完事儿。”
“第三，地图有三条路和两片野区，通过打兵、打怪、拆塔赚金币，用来买装备，让自己更强。不同位置有不同分工……”
“第四，英雄死了会复活，但时间会越来越长，所以别随便送。”
“第五，记住一个铁律：队友不上我不上，队友不上我不上。抱紧会玩的队友大腿，击败敌人后一起推塔，就能赢。”
陆昊听后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原来就这么点内容，怪不得是小学生的最爱。”
果子师兄干笑：“也不能这么说，真要想赢还是讲究点配合的。是吧，陈师妹？”
“嗯。”陈孟瑶简短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匹配还是排位？”舟神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陆昊漫不经心地道：“随便，反正就一局。”
他嗤笑一声，又道：“所以，你就是陈孟瑶所谓的‘大腿’？专门陪女生上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压抑。
陈孟瑶只觉脸上发烫。
平日里陆昊对她冷言冷语，她早已习惯，心里几乎不会起任何波澜。
可现在听他这样讥讽舟神，却忽然觉得刺耳得很——这个人，真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忍不住想：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她正想替舟神说些什么，舟神却淡然道：“别废话，准备了。”
“……”
陆昊只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人怎么跟陈孟瑶一样，话不多，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却偏偏让他生出被审视的感觉。
……
*
房间里没人再说话，只剩倒计时的“嘀嗒”声。
陆昊忽然侧头问：“这游戏，谁算C位？”
果子师兄想了想，解释道：“射手、中单、打野，都能C。真要说最简单能当C的……射手吧？呆射。主要靠平A，路人局技能用不好，问题也不大。”
陆昊：“那我就选个射手。”
舟神轻笑一声：“行。”
陆昊随手点了个后羿：“我就随便玩玩，你们带路吧，别浪费我时间。”
语气里的轻蔑，连果子都忍不住干笑：“行行行，昊哥你随意，咱们轻松打。”
他只能趁着选英雄期间，讲了一些后羿的玩法，好让师兄表现没那么凄惨。
可即便如此，陈孟瑶已经能想象发育路上的惨状。
她索性选了个能站出来打伤害的小乔，至少还能帮队伍稳住局面。
舟神像是早就预料到陆昊会选射手，没预先打野，而选择了对抗路的夏洛特自己玩。
路人辅助看到后羿亮出的76%胜率后，喜滋滋地锁了朵莉亚，摆明了是要全程刷双大抱大腿。
至于打野……反正这一局野区大概是不属于他的，选谁都没区别。
……
开局，后羿抱着弓箭，摇摇晃晃地走到发育路，在果子的指导下开始对线。
对面射辅是马可波罗加瑶的组合，四级前几乎没有人权。对位强势的后羿和朵莉亚，只能被压在塔下清线，半步也不敢出塔。
“这游戏就这么简单粗暴？”陆昊嗤笑了一声，“毫无技术含量。”
陈孟瑶没吭声，只默默清完中路兵线，顺手反掉了对面三只小猪。
陆昊清完兵线后闲得发慌，看见打野在打红buff，就凑过去点了几下。
打野没多想，也没用惩戒，结果红buff被陆昊一个二技能顺手收走了。
路人打野：“……”
脾气大概不错，没说什么，只闷头往下走，收掉了烧鸡。
陆昊却还一路跟在打野身后，完全没管自己的兵线，已经被敌方推进到塔下。
果子师兄只好耐心提醒：“昊哥，对射手来说兵线最重要，野怪没多少钱。咱们回去吃塔下兵，不然等会儿等级差太多。”
陆昊不以为然：“不就补几个兵？这游戏真这么讲究吗？”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经济面板：“我现在经济挺高的。”
话音刚落，防御塔已经吞掉了第二波兵，血量也被对面消磨掉小半。
打野终于忍不住，点了个【开始撤退】信号。
陆昊嘟囔道：“都没看到敌人，点什么撤退？”
果子师兄无奈解释：“这是让你撤退呢，昊哥，你一直跟着分经济，打野没法发育。”
陆昊沉默了一秒，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还是折返回了发育路。
第三波兵线交汇，他看到对面马克血量只剩一半躲在塔下，顿时起了杀心，直接闪现向前想要跃塔强杀。
结果二三技能全空，被马克刚好升到四级转大接眩晕，反手在塔下击杀，还顺便收走了他身上的红buff。
屏幕变黑，陆昊沉声质问：“我的辅助呢？为什么没有保护我？”
果子：“……”
果子干巴巴地开口：“……昊哥，这辅助要讲究游走，不可能一直盯着射手。再说，你急着闪现，她想跟也跟不上啊……”
陆昊冷声反驳：“我是呆射，需要保护。这不是你说的吗？”
果子：“……”
果子：“可是——”
话还没说完，陆昊已经在屏幕上连点三下【辅助请跟我】。
果子无奈：“……算了。”
后羿复活后回到线上，但马瑶组合四级后已经彻底不怕他，直接出塔抢线。
他稍一疏神，就被马克一梭子接大招，满血带走，连兵线都没闻上一点。
再复活的时候，后羿干脆径直跑进了野区……
打野这边，好不容易在夏洛特和小乔的配合下守住了对面的蓝区入侵，转身回红区一看，却发现资源已经被后羿吃得干干净净。
打野脾气再好，看着自家四分钟就崩掉的发育路一塔和二塔，终于没忍住开了语音：“我们这是在四打六吗？射手能不能不要吃我的野怪。”
陆昊理直气壮：“野怪掉在地上，我还以为没人要呢。”
打野：“……”
遇到超雄后羿，算他倒霉。
路人辅助也忍不住补刀：“后羿你不行啊，这样都能上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