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乌县之下某个贫穷的小村里,一个少年正背着一个满满的背篓走在回家的路上。

    等走到自家门前的时候,少年便看到了他那才十岁的妹妹正站在门口等他,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妹,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呢?外面天热,小心中暑了。”少年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妹妹的手。

    “哥哥,你今日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家里的父母长辈已经过世,少年一直和妹妹相依为命的过活,而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少年经常去县里看看有什么活计可以做。

    他们这个村离县里挺近的,倒也算是方便。

    听到问话,少年顿时绷不住那向来在妹妹面前表现的稳重模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篓,带着明显的得意道:“小妹,难道你没发现我今日的背篓格外得满吗?”

    “哥哥难道是买了很多东西吗?”小妹好奇的问。

    这话算是问到少年的心坎上了。

    他高兴道:“今日我去了招聘所,有位粮店老板看上了我,让我去他的店里当个实习伙计,如果做得好就给转正,老板知道我家境困难,还给我预支了半个月的工钱,这些是我得了钱之后去买的。”

    宁苏觉得这里的招聘挺低效,便让人找了一个地方专门办了一个招聘所。

    想要找活计的和想要招工的可以在这里交流,这样可以免去找活计的人和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跑,也可以帮助老板们找到更合心意的员工。

    少年之所以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也是因为粮店老板需要有人能够帮忙记账。

    少年长相周正,勤劳能干,两个月时间就认识了基本的字,还会算数,所以才能从一众人里面脱颖而出,找到这么个稳定,薪资足够,也比较轻省的活计。

    “多亏了县令大人让严春夫子来我们村里教我们读书,不然这样的机会怕是怎么都轮不到我的。”少年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妹妹年纪还小,对于读书不太感兴趣,反而更想知道哥哥的背篓里到底买了什么好吃的。

    少年见妹妹这一副眼巴巴的模样,不由失笑道:“你啊,真是个小馋猫。”

    说完话后,他们正好走到了屋里。

    少年放下背篓,然后打开,从中拿出了几块糕点,一把糖果递给了妹妹,然后又从中拿出了两匹布和一块肉。

    “我去请隔壁的婶子替我们做两身衣裳。”

    他们兄妹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新衣了,一直是穿的村人好心接济的旧衣。

    小妹听了,果然也变得高兴起来了:“哥哥,是要过年了吗?”

    在小妹的印象里,只有过年才会做新衣裳穿,只不过在父母没了之后,她和哥哥过年也穿不上新衣了。

    少年听得心酸,语气温柔道:“傻瓜,哪有在大夏天过年的?等过年的时候哥哥再给你做一身新衣。”

    小妹立刻变得更高兴了。

    ……

    在乌县,像这样的情景不时在发生。

    许多百姓都因为宁苏的扫盲活动获得了知识,变得更了解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得到了远比过去更多、更好的机会。

    等水利工程做完后,宁苏就要让县衙开启新的公共项目。

    不然乌县劳动力的供给会大于需求,这样肯定会影响普通百姓赚的银钱,毕竟现在乌县依旧还只是一个机会不够多的穷县。

    宁苏是打算发展商贸的,而现在乌县这坑坑洼洼的路面显然是不利于商业的。

    于是,她打算做出水泥来一步到位把乌县的路全都修好。

    水泥只要知道配方,制作并不难,成本还很低廉。

    她让县衙工司中的小吏负责制作水泥。

    而水泥的配方宁苏打算公布出去,并不用来赚钱。

    只有乌县各处修水泥路那也太显眼了,大家一起修那她就不显眼了,而且不止乌县的路不好,整个岭南府的路都不好。

    只有各处路都好了,才能更高效的进行商贸,乌县也能从中获益,她要是卖个高价,那没多少地方修得起了。

    这件事倒也不必她亲力亲为,宁苏找了丰先生负责。

    丰先生既能规划水利,自然也能规划道路,再负责监督一下水泥制造,对于他这样的能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乌县的百姓本来在修好了水利工程后还在那里感叹之后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赚钱的活计了。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官府便又开始召人手要修路。

    修路的材料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不一样,只听说那叫水泥,修出来的路平整结实,和普通的土路有很大的区别。

    于是,乌县百姓又风风火火的投入到了修路的工程中去了。

    而另一边,顾知府收到了宁苏的信,里面是水泥的方子。

    宁苏假托是她手下的人无意中发现的,请顾知府把配方送给皇帝。

    至于为什么不是宁苏自己送,那顾知府是她上司,对她还有过帮助,总归要带着对方的。

    顾知府看了宁苏的信后,有些无奈道:“这个小滑头,看来宁兄是不用担心她了。”

    而在看完水泥低廉的成本和实用性后,顾知府也是十分心惊。

    “我们岭南这里经济差,有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因为偏远而路不行吗?要是修好了路,说不得此地的经济人口就能迎来一波大发展。”

    想到此处,顾知府的内心也不禁火热起来。

    虽然他只是在这偏远之地当个普通知府,但他心中也是有野心的,只不过实在适应不了朝廷里的尔虞我诈才来了这么个清净地,内心深处自然还是渴望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的。

    顾知府立刻召来几位县令商量。

    宁苏率先道:“我们县并不是征发的劳役,而是按市价给酬劳的。”

    她身旁的另一位县令看着愁眉苦脸:“非是我喜欢征发劳役,实在是县衙里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付人工。”

    宁苏可以是因为她收了大户们的钱还在暗地里经商。

    “是啊,顾大人,这种好事我们都想做的,只是拿不出钱也没办法啊。”这位县令则看着很是精明。

    ……

    总之一群人说来说去就是他们没钱,要么征劳役,要么就让府衙拨款。

    但是一方面征劳役的话会苦了百姓,引发怨言,而且县里有其他事情也需要征劳役去做,另一方面则是府衙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宁苏笑得云淡风轻:”诸位大人急什么?回去让县里的有钱人捐点银子不就成了吗?”

    刚才卖惨的那位精明县令道:“哎,宁大人还是年轻,不知道那些有钱人都扣得很,要让他们拿出钱来,那官府又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宁苏无所谓道:“这很简单啊,修好了路能给整个县带来巨大的好处。可以让官府里拿的出钱的县先修,拿不出的就先别修,等看到别人得了好处,只怕很多人会求着自家官府修,到时让某些人捐款就容易了,然后府衙再拨点钱,事情也算是解决了。”

    众人安静了一瞬,顾知府打趣道:“小宁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有些心黑老狐狸的风范了。”

    众县令顿时笑了起来。

    宁苏:……

    她明明是善良的想让百姓们多赚点钱,怎么就成心黑之人了?

    ……

    顾知府的折子送到京城之后,明光帝过了几日才看到了内容。

    “这个宁苏,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这么上蹿下跳,这个水泥看着倒是有点用。”

    明光帝找来工部的人,开始实验水泥之方。

    等水泥确认好用之后,明光帝立刻发诏书让各地有条件的都可以尝试去修水泥路,造水泥房。

    不喜宁苏的贵妃听了此事后,在皇帝耳边吹风:“这个小宁是个有本事的,才去乌县这么点时间就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看着主意大得很,半点不像在京城的时候只会吃喝玩乐呢。”

    贵妃本是想暗示宁家人心机深沉,对皇帝有所隐瞒不尽心,背地里会有所图谋。

    不料,明光帝看她一眼,抱住她哄道:“可这个水泥确实好用啊,我还打算在我们皇儿开府的时候用水泥铺路建房呢,这会儿真不好去修理宁苏的。”

    贵妃气道:“为什么?谁稀罕?”

    明光帝的理由很质朴,让人觉得无法反驳:“便宜好用,国库银子不多,户部那老头咬死了不肯多批钱给我们皇儿建府,难道爱妃不想让我们皇儿有个体面的府邸?”

    贵妃则是见识过水泥的,虽然她面上不屑,但知道它确实是好东西。

    涉及到皇儿,贵妃不情不愿道:“那就先放过宁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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