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医院门口人潮涌动。
“早说画展人多你还非要挤进去，现在好了，没看见台阶给自个儿摔了个大的！”何秋池一边脸上大写的无语，一边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林若彤往里边走。
“也就擦破点皮而已，况且扭得也不是很严重啊，关节还能活动呢。”林若彤倒是觉得没有去看大夫的必要。说罢，便挣脱开何秋池的手，试图转动脚腕…
身后有辆汽车奔驰而过，无声的空气中刮来鸣笛声，短暂又刺耳。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疼啊。
“喂，你悠着点儿！不行，我看你这还是得去检查一下。”何秋池吓一大跳，赶紧阻止林若彤的“自残行为”，又皱皱眉头扯回话题无奈道，“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被踩死在那儿都有可能！”
“是是是，多谢菩萨保佑。”林若彤咧嘴给她一个苦笑，然后做双手合十的动作。
进来之后，何秋池一整个破防：排队挂号的人排成一条龙，旁边的休息一也坐满了人。
“怎么这么多人啊！”她忍不住吐槽，原来人在最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呵呵。
“没办法，我们去人少点的窗口先排着吧，不急的。”林若彤安慰她道。但其实人这么多，林若彤觉得自己都有阴影了。
于是俩人插在一条最短的队伍后面慢慢等，何秋池耐不住无聊，开始低头看手机。
林若彤也拿出手机，但她暂时不太想看，手指在屏幕上虚划了几下，就关掉揣进衣服口袋里了。
好不容易排完这破队后，两人直奔三楼关节科。
……
“李主任，这是我们主任托我交给您的文件。”顾以冰将手中的U盘递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李主任笑了笑，接过U盘，娴熟地插入电脑开始拷贝文件，时常会有东西送来，她已习以为常——因为神经外科主任是她姐姐。
下一秒，何秋池搀扶着林若彤走了进来，先林若彤一步开口道：“医生，就是我朋友她扭到脚了很疼，皮也擦破了。”
“我看看。”
李主任抬头朝这边走来，习惯性挑起眉毛，示意林若彤坐到椅子上撸起裤腿，然后开始认真检查她的伤势。
“有点严重哦，我先给你消下毒吧。”李主任说话的语气有些凝重。
恰在这时，走廊上响起小孩子哇哇的哭喊声，一对夫妻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赶进来。
“大夫大夫，麻烦看一下我儿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了！”
“怎么了怎么了？”李主任又偏头看向那边。
“他贪玩从楼梯上掉下来，摔着胳膊了！”女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也是颤抖的，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林若彤和何秋池也跟着看过来，那个小男孩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臂哭得梨花带雨的，鼻涕都流嘴里了，手肘处已经血肉模糊，隐隐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何秋池赶紧回头小声说道：“妈呀我看不得这种。”
“您先别急，嗯…”李医生看了看她俩，又看了看那对夫妻和小男孩，让准备离开的顾以冰过来并吩咐她道，“小冰，要不你帮这位脚踝扭伤的患者处理一下可以吗？
“可以的李主任。”顾以冰应道。
“好的麻烦你了。”李主任说罢，便紧锁眉头走了过去。
顾以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碘伏，药瓶和棉签，然后熟练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朝林若彤这边走来。
抬眼间，却突然愣住了。
林若彤也刚好抬头与她对视上，那双眼睛…好熟悉，闪着寒意的睫毛，眼神深邃得仿佛在讲述过往，描摹过往那一抹影子。
良久，顾以冰又恢复了常态，在她面前蹲下，一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腕，一手用棉签沾碘伏涂抹在伤口上。林若彤“嘶”了一声，倒不是因为疼，而是条件反射，顾以冰操作得很温柔也很平稳，她完全觉得疼痛值减了倍。
何秋池又看手机去了，林若彤不自觉观察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医生。她不同于那位主任，不是紧扣着白大褂，而是一身深绿色的手术服。总是微拧的眉头使原本清秀的五官弥漫着矜持和清冷的气息，扎成低丸子的黑发衬得脖颈处的皮肤白得发光，一两缕碎发不经意间从她干净的额角垂落，她的一吸一呼同手上的动作一样平稳。
宛如霜降天里清晨的一株绿芦荟，被从头到尾淋了一遍清水，寒霜也化成水，只留下几颗露珠停留在上面。单是挺立在那，周围就能降好几度，原来一句经典的古文“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的可以这么贴切的形容一个人，或是说，产生这种错觉。
林若彤觉得这种错觉，太熟悉了。
“好了，”她站起身来，一边把东西放回原处，然后扔掉沾了药的棉签，一边提醒道，“创可贴不要碰水，扭伤的地方要去拍个片。
顾以冰说完后，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林若彤，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始终还是选择闭嘴，和李主任打声招呼便走出了诊室，旁边只剩下小男孩几乎能震动整栋楼的哭嚎声。
林若彤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站起来走到何秋池面前，说：“秋池，我们可以走了，去放射科。”
何秋池抬起头收起手机，应道：“走吧，”见林若彤神情有些恍惚，又伸手戳了戳她，忍不住问道，“你和刚才那个给你上药的医生，你们是不是认识？”
她刚才盯着屏幕的同时，时不时往林若彤那儿瞟了几眼，那个女医生似乎欲言又止，而林若彤一直在观察对方，气氛不对劲，她第六感就有这么准。
何秋池这番话点醒了林若彤，她赶忙询问李主任道：“刚刚给我上药的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
李主任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告诉了她：“她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刚刚结束实习期，来这里帮我送点资料，名字叫…”
“顾以冰。”
顾以冰…林若彤觉得瞬间有滴水滴在了脑海中，晕染开一圈圈水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连忙道谢，然后追了出去。
“喂，嘛呢？！你脚受伤了，慢点，慢点啊！”何秋池又被吓了一大跳，也赶紧跟着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