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歇语借着贺言远这个人性暖宝宝的帮助，终于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精神气。
她松开贺言远让她握着的、现在让她觉得有些冰冷的手，在该谈感情的时候选择了谈钱。
“师兄，这次我付出这么多，到时候完成任务后的悬赏金要多分一些。”
贺言远的右手还放在边歇语刚刚抱住取暖的左手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师兄——”，边歇语拉长了调子叫贺言远，“到时候分悬赏金的时候我六你四，没问题吧？”
“嗯。”
边歇语凑到贺言远身边，用手背贴着贺言远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拉远距离，查看贺言远是不是哪儿受了伤。
“你没事儿吧？怎么不说话。”
边歇语大惊，刚才贺言远还生龙活虎地和灵兽搏斗来着，总不能是被灵兽吓傻了吧？她还打算回门派后借着贺言远的名声狐假虎威一凡，带着她回新手村一趟领一下新手教程呢。
“你没事儿就好。”
边歇语被贺言远拢进怀抱里，隐约还能闻到一股竹子的清香味道。
“好啦好啦，我没什么大事儿。”
边歇语心累地拍了拍贺言远的后背，在心里想，如果后续的悬赏金能更快一点到账的话，她下一刻就能生龙活虎地跑着回青囊门派，绝对用不着御剑。
边歇语推开贺言远，在灵兽的尸体旁边站定：“你知道灵兽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吗？处理处理可以卖钱吗？”
贺言远终于恢复了平静，他走到灵兽身前，看着灵兽那一双仿佛要滴血的眼睛，然后帮它合上了双眼。
边歇语惊讶地看着贺言远，虽然大家都不是迷信的人，并不相信杀死生命后要帮它们合上双眼，否则会遭到报复的这种传说，但是这么有人情味儿的动作……居然由那个每天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贺言远做，边歇语还是觉得有一些不忍。
就像是自己眼里的机器人突然生出了感情一样，或者说，贺言远作为她曾经眼里的故事的纸片人，突然有了情感。
她把青囊门派里的所有人都当作真实世界里的人，唯独贺言远没有，因为她作为那个将原著读了千百遍的读者，太清楚贺言远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所以，无论贺言远是否在她的身旁，无论贺言远在做什么，边歇语的心里都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预设。
可贺言远那个拥抱，是边歇语从未考虑过的。
边歇语在上一世与这一世都曾经有过朋友，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朋友和朋友是不会像贺言远刚才那样抱着她的，也不会拥抱那么长时间。
在贺言远快要越过她心里那条防线时候，边歇语推着贺言远的肩和他拉开了距离，然后问出了那句很冷静的“灵兽尸体该怎么样处理”的话。
明明是得胜归来的旅程，可踩在剑上时，边歇语的心情却没有来之前那么轻松。
或许她应该避开贺言远一段时间，给两个人充足的冷静时间，让两个人从冲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毕竟贺言远用手握住她的手、抱住她时，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在那个瞬间跳得很快，已经不算是心情平静时搏动的频率了。
最后，那头灵兽被边歇语和贺言远联手埋葬在它守护的灵草生长的地方。
从生处生，死也死在生处，对作为守护灵兽的它来说比较好吧？虽然它的一生并不是只有守护。
“你们回来啦”，罗散绮站在山脚，青囊门派的牌匾下迎接他们，“恭迎两位维护了村庄和谐与安宁的两位少侠回来！”
明霞也在，他肩膀上的筐子里还背着编有鲜花的筐子，大概是替罗散绮背的，里面装了不少草药。
边歇语冲上去，接过罗散绮递给她的欢迎礼物：“是啊，回来领悬赏了，好久没看到门派排名了啊，我们现在排第几？”
罗散绮对着边歇语施了一个减轻疲劳的咒术，边歇语身上的疲劳就都一扫而空了。
旁边的明霞也看到了，背着沉重的箩筐走在罗散绮的另一边：“我给你背了大半天药筐，怎么就不见得你给我也施一个减轻疲劳的咒术？”
“你这就觉得累啦？”，罗散绮很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要不你还是趁早回去多修行几年，出门在外可不要辱没了兽修的名声。”
边歇语踩着夕阳和路边的树影，听着罗散绮和明霞两个人宛若七八岁孩童的拌嘴声音，不知道他们这一脉系现在在门派内部的排名……应该不会太低吧？
一、二、三……
边歇语用手指从上往下数着门派排名，她们这一脉系是第五名。
距离这一次排名结束还差五天，边歇语看着第一名的门派积分，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与排名第一门的差距。
她又看了一眼仍然挂在告示牌最显眼位置的那一个悬赏任务，凑近了仔细地看着任务内容，只差这么多的门派积分，就能超过现在的第一名，成为这一赛季排名中的第一位……
“你不会是想要去完成这个悬赏任务吧？”
贺言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边歇语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何以年，下意识就抽出了剑指向了贺言远的方向。
贺言远也不躲，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边歇语的回答。
边歇语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是贺言远，才松了一口气，将剑收回了剑鞘。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初见贺言远时，她大概多少还会提防一下贺言远，可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贺言远可以动手杀她的机会绝对不少，可她还是全须全尾地活到了今天。
“怎么可能”，边歇语将其他自己力所能及的悬赏任务从榜上摘下来，收进储存空间里，“虽然我很不想让我们这一脉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解散，但是，我知道凭借现在的水平，我做不到。”
她看了一眼榜上的排名：“为了门派不被解散，我会尽我的全力，至于结果如何，我也不知道……大不了大家就好聚好散，江湖再见也是朋友一场。”
贺言远还站在原地，大概也是在找适合的门派悬赏任务吧。
今天是倒计时第三天……
边歇语看着还是差了第一名很多的数据叹了口气，大概是逃不掉门派被解散的命运了。
但她还是不想认输。
说不定有门派会因为违规操作被扣掉一部分门派积分，或者取消参与资格呢？或许她应该从这方面下手，去调查一下排名在他们之前的脉系。
正打算转身就走的边歇语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个告示栏，之前有这么空过吗？
那张金色的悬赏也没有了，难不成是被和师傅地位相近的那些古稀老头带走了吗？
边歇语正想着要不要和师傅商量一下他们这一脉系解散之后要怎么办，毕竟大家都不是那么一板一眼、泥古不化的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不是不可以。
形式上的结构可以散，但人心不能散，尤其是在这段有人想要人为培养异化兴风作浪的时间里不能散。
在去找师傅的路上顺手采了悬赏任务需要的草药，买好了悬赏任务需要的材料，哪怕这一脉系被遣散，大家作为朋友经常在一起聚聚、分享一下最近的所见所闻，应该不算违反门规吧?
刚从门派市场内出来，边歇语就听到了旁边众人的窃窃私语，虽说是窃窃私语，但对于灵力进步了不少的边歇语来说，已经是可以轻轻松松听清楚的程度了。
“她怎么还在门派里，不应该前两天就走了吗？”
边歇语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青鲤佩和青色的佩剑，还有青色的、门派发给新入门弟子的统一制服，又看了看周围穿着各式种类衣服的门内的弟子。
也是，她打扮得有点太规矩、太明显了，除了在风华酒楼打工后带出来的剑，几乎没什么变化……
刚刚那几人要么是在吐槽她在新生大会上拔草的吝啬行为，要么就是在说净化异化与杀掉灵兽的事儿……碰巧今天也没带用来做宣传的名片。
边歇语拍了拍刚刚买东西时不小心蹭上的灰尘，打算挥一挥袖子，不带走一丝云彩的离开，就在那几人嘴里听到了贺言远的名字。
“你说你亲眼看到贺言远将那张告示撕下来带走了？”
“你说什么？”
边歇语和周围在场的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她，她捂嘴噤声，下一秒就掐了一个御咒诀到了贺言远的住宅。
门是锁着的，敲门也没有人应……
边歇语坐在贺言远门前的台阶上，花了一炷香时间回想自己和贺言远到底说了什么话，其中三分二的时间用来反思自己为什么没在上次要求贺言远把除掉灵兽的打工钱要回来。
现在好了，黑心老板都不能算是卷铺盖跑了，黑心老板打算欠钱不还，人死债消了。
偏偏她实力摆在那里，没什么办法把贺言远尤其是他的钱弄到手。
算了，她还是去后山出现异化的地方一趟，看看贺言远现在究竟是生是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