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管区

    腐朽的水管暴露在外,拥挤的小楼低矮杂乱,屋檐之下,住不起小楼的人们,只有在棚户间勉强栖身。

    “哥哥竟然还没改善这里?”温酌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作为帝星最落后肮脏的角落,锈管区早已被钉上了“贫民窟”的标签。

    但这并不意味着帝国放任其堕落。

    恰恰相反,年初时,帝国的下一任继承人,也就是温酌的兄长,曾在公众面前立誓要在最短时间内改造锈管区,也因此,他在民众中的支持率大大上涨。

    可如今半年过去了,这片区域依旧破败如故。

    温酌认真地拍下眼前的景象,准备回宫后再向兄长问个明白。

    就在温酌拍照时,谢青玄也下了车:“我记得帝国对像尤菲她们是有帮扶的?”

    温酌关闭光脑,思索道:“确实如此,这些小楼就是王室四十年前出资盖的。”

    话音未落,前方巷道口猛地飞出一道身影,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在两人不远处肮脏的地面上。

    那是个瘦弱的人影,手里攥着的几棵蔫黄蔬菜和几管廉价营养膏在撞击的瞬间脱手飞出,稀里哗啦地滚落一地,沾满泥污。

    “臭小子,真以为上了军校就能飞出这鬼地方?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充满恶意的叫嚣从暗处传来,三个干瘦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踱步而出。他们嘴里叼着劣质纸壳卷成的烟,身上的衣服肮脏破旧,脸上却挂着十足的跋扈与凶戾。

    “行了栓子,跟他废什么话!”为首的那个不耐烦地打断,眼神猥琐,“好不容易蹲到他回来,赶紧办正事要紧!”

    此话一出,地上那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影猛地一僵,随即挣扎得更厉害。

    他沾满泥污的手徒劳地撑地想爬起来,但肋骨的剧痛让他瞬间脱力,再次重重摔倒在地,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这徒劳的挣扎立刻引来了那几个男人更加刺耳的哄笑,其中一个混混啐了一口,弯腰就捡起地上沾满泥污的蔫黄蔬菜。

    “日他老子的!”他捏着菜叶,夸张地在受害者眼前晃了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忮忌,“还他爹吃上菜了?是不是去了几天军校,闻了点贵族主子的屁味,就忘了自己是从哪个粪坑里爬出来的种了?”

    他一边狂笑,一边将那脏兮兮的菜叶胡乱塞进嘴里大嚼起来,汁水混着泥污顺着嘴角流下也毫不在意,在营养膏当道的星际底层,哪怕是这样蔫坏的蔬菜,也是稀罕物。

    他边咀嚼边逼近地上蜷缩的人影:“嘿,别说,你老子当年死活不让你剪了这长毛,还真是有远见啊!瞧这脸…”混混伸出沾满泥垢和菜汁的手,想去抓扯那散落在地上的头发,“…还能生崽子!他爹的还敢说自己是男人?!”

    语罢,其中一人环顾四周,厉声喝道:“你们其他人都别多管闲事!”

    这声警告,顿时将几个蠢蠢欲动的好心人吓得战战兢兢。

    算了…她们在心里劝自己,反正这家伙的父亲早就干上那行当了,他不过是子承父业罢了。

    再说了,考上军校又如何?他可是个混血种!就算毕业了,也少有得到好工作的。做好了心理安慰,好心人们便又重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一句。

    尤菲见状,讽笑出声,后勤系虽也有体术训练,但比起单兵系,分量终究天差地别,加上今天回来后,他的生物学父亲又发了疯,抢走了他的防身武器,还打伤了他,若非如此——

    剧痛撕扯着断裂的肋骨,小腿骨裂的锐痛针扎般刺入神经,尤菲咬牙保持清醒,无数景象在他脑海飞掠,最终定格在那个黑发金眸的女人身上。

    他握紧了手中仅剩的老旧钥匙。

    “嚯,栓子,你看他,那眼神!” 其中一个混混瞥见尤菲眼中燃烧的火焰,嗤笑出声,他蹲下来,带着恶意的嘲弄,伸手重重拍打尤菲染血的脸颊,“还恨上了?小杂种,要怪就怪你——”

    砰!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劲风的黑影如炮弹般轰然而至,狠辣地踹在蹲着混混的侧腰。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那混混连惨叫都只发出半截,整个人被踹飞出去,狠狠砸在几米外的墙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而与此同时,尤菲也抓住机会,他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起上半身。

    带着积攒的恨意,握紧钥匙的右手狠狠朝着另一个因变故而在发呆的混混暴露的脖颈动脉刺去。

    “啊——”

    三个混混顿时死伤两人,而仅剩的那个家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半死,他踉跄后退,色厉内荏地嘶吼:“你是谁?竟敢管老子们的闲事?!”

    叫嚣声戛然而止。

    盖因那短发女人根本不屑听他的废话,动作快得只能看清一道模糊的残影。

    混混的瞳孔疯狂颤抖,那双在阴影中骤然亮起的、燃烧着的金色眸子让他恐惧得几乎窒息。

    一记沉重旋踢撕裂空气,只听一声哀嚎,混混便不受控制地砸向远处堆放的杂物。

    杂物四散飞溅。

    谢青玄垂眸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死死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却丝毫压不下那股几乎要爆裂开的愤怒。

    复杂的情绪充斥她的大脑,最后化作几乎将她溺毙的歉意。

    如果今天她没有及时赶来,那尤菲会遭遇什么?

    会得救吗?或许吧,但代价呢?

    一想到对方仅仅只是想活下去就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谢青玄胃部翻搅,再联想到希欧星的现状,她几乎是尽全力才让自己不要失态。

    “对不起…” 谢青玄声音干涩,她甚至不敢触碰尤菲身上那些刺目的伤痕,更不敢去看那双可能盛满怨恨的眼睛。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赎罪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试图将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揽入怀中,“我送你去医院…”

    尤菲混沌的意识被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刺穿。

    他费力地聚焦视线,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谢青玄。

    巨大的恐慌和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下意识将谢青玄推开。

    她看到了。

    肮脏的墙壁、散落的垃圾,无孔不入的打骂声以及不可描述的声音,尤菲慌张地环顾一圈周围,又定格在面前和贫民窟格格不入的谢青玄二人身上,脸上血色尽褪,完了,她一定会嫌弃我的。

    而被尤菲如此激烈地推开,谢青玄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果然在怪我。

    谢青玄:“尤菲,听话,你的伤太重了,我送你去…”

    “不要!” 尤菲几乎是尖叫出声,他死死低着头,不敢再看谢青玄哪怕一眼。

    他不知道谢青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某种他不敢奢望的关心?无论是什么,此刻都化作了尖锐的刺,论坛上嘲讽他的帖子,迟非那张高高在上、鄙夷不屑的脸孔,瞬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不需要。” 尤菲的声音陡然变得疏离,“我自己会去的。” 所以,求你们快走吧。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残破的身体,随后低着头从温酌手中近乎抢夺般地抓过营养膏,再一瘸一拐,无比艰难却又异常固执地,朝着与谢青玄相反的、更幽深肮脏的巷子深处挪去。

    而与此同时。

    “可恶!”

    躲在另一边角落阴影里的迟非,愤愤地咬紧了后槽牙,抬手就给了旁边跟班张丙的后脑勺一巴掌。

    “诶哟!” 张丙捂着头,一脸委屈,“迟少,您这又是闹哪出啊?”

    “谁闹了!” 迟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梗着脖子反驳,“本少爷只是看那杂种不顺眼,不知好歹的东西,谢青玄都亲自来了,他居然还敢甩脸子?”

    张丙小声嘀咕:“您要真想帮忙,刚刚怎么不出去?躲这儿跟做贼似的…”

    “闭嘴。” 迟非眼神飘忽,“本少爷只是怕谢青玄那个蠢货被骗了。她那么蠢,谁知道这杂种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迷惑她?”

    没错,就是这样。

    迟非在心里给自己狠狠点头。这个可恶的女人竟敢说退婚,太好笑了,这么多年他没先提退婚,她倒是“后来居上”了。

    因而,他必须来看看,最好能抓住谢青玄的错处,不能就这么让她踩着自己!

    想到这里,迟非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一丝隐隐的委屈。

    况且张丙分析得也不无道理,谢青玄说不定是在欲擒故纵,她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问题肯定出在那个下贱的杂种身上。

    就像现在,谢青玄那满脸的愧疚都快溢出来了,这杂种居然还拿乔上了?装什么清高!死绿茶!迟非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尤菲,仿佛这样就能压下看到谢青玄心疼别人时,自己心里那股酸溜溜又火大的诡异感觉。

    毕竟谢青玄和他吵架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迟少,她们走远了。” 张丙赶紧提醒。

    “知道了。” 迟非没好气地低斥,身体却非常诚实地抬脚跟了上去,他一边快速追踪着前方的身影,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

    但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回放着刚才谢青玄出手时那凌厉如电、飒爽英姿的身影…就像他曾经在联赛上看见的那样。

    奇怪,谢青玄最近真的变了好多…越活越回去了?

    迟非用力甩甩头,想把那画面甩出去,却感觉心跳似乎比刚才更快了几分。

    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的衣领,昂起下巴,藏在红色碎发里的耳尖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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