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飞扬,不见天日。
沙掩埋了旧日的文明,目之所及皆是死寂绝望。
她独行于荒原,一如往日。
……
……
这是荒白穿越后的第57分32秒,她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怀疑人生。
几分钟前,荒白看见远处隐约有个人影。
她几乎喜极而泣,想着终于找到人类可以问问路探探惜报了。也不管跑起来会扬进满鞋沙子,毫不犹豫地向人影跑去。
要怪只能怪这儿的能见度太低,十米外就黄茫茫一片看不清东西。荒白这跑了几步才看见,那人长着三条胳膊五条腿,满脸的眼睛也同样兴奋地看着荒白。
荒白:……打扰了。
她狂喜的表情僵在脸上,刹住脚步转身撒腿就跑,一直到躲进这个山洞里。
我明明是穿越者、天之骄子,不是应该捡到老爷爷、觉醒金手指、成为万人迷,走上龙傲天之路的吗?结果这出生点附近荒无人烟、连个问路的都没有!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在哪呀?
“沙沙”、“沙沙”
这时,洞穴深处隐隐传来剐蹭声。
荒白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幽深的黑暗,一步步向洞外退去。
“沙沙”、“刺啦——”
深处的怪物好像和道自己已经被猎物发现,骤然加快了速度。
先是闪着诡异幽光的赤色复眼,然后是浓密的绒毛与尖锐纤长的口器,无数邪异扭曲的触须从它腹部的阴影中探出。
“沙沙”是它的残翅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呃,好恶心!”
荒白显然来不及跑出山洞了,她迅速从岩壁上掰下来一块凸起的石块,向疾行来的怪物头颅甩出。
石块只击中了怪物胸部,没能造成多大伤害,但也减缓了点它爬行的速度。
这对荒白足够了,她毫不犹豫地冲出山洞。
洞穴里的怪物不知怎的没有追出来,缓缓蜷伏回黑暗,等待下一只猎物的到来。
劫后重生的荒白走了几步不禁反思起来,这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吗?不行,我要改变形式,不能一直这样怂下去。
我要找武器,我要打怪升级!
但她停下脚步,环望四周。
周围除了已慢慢模糊不清的山洞外,空无一物,只是一片无力的淡黄。上哪去找装备呢?
……
“荒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荒原,而是个约定俗成的称呼。这里的地势只有轻缓的起伏,不知从哪来的黄色粉尘从天上降落,年复一年、抚平了大地,也抚平了人类的痕迹。
只有少部分曾高耸过的建筑未被完全掩埋,但也因侵蚀,坍塌地只剩断壁残垣,叫人看不出原貌。
荒白永远不会发现,她曾掰下的“石块”,是昔日繁华的人类盛世中,钢铁丛林的一角。
……
黄沙,黄尘,黄色混浊的天。
荒白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一成不变的景色让她无聊至极,难走的路让她举步维艰,时时可能出现的怪物更让她精神紧绷。
这里真的会有人类存在吗?……找人问路估计是不行了。还有武器……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天黑?不对,为什么我还没有感到疲惫?
朦胧、重复、让人难辨方向的环境使她丧失对时间的感知,身体状态也无法提示她到底走了多远。
荒白晃晃脑袋,打算先不去想这些细思恐极的事,再次祈祷起自己不要再遇见怪物了。
很不幸,墨菲定律在哪里都能适用。
一条触须不知何时如蛇般盘旋在荒白脚边,突然圈禁她的脚踝,把她头朝下倒拎起来。
荒白本想挣扎,但看到与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后,她放弃了、转过来努力抬头向上望去。
更多细长的触须像漩涡般彼此纠缠,从怪物几人高的圆形巨口中探出,露出层层森白、锋利的牙,和深渊一样的喉。
而她在被提着、一点一点向那里接近。
被丑陋的怪物吃掉?这可笑的结局将属于我?
荒白死死盯着那一颗颗逼近的尖牙,常带笑意的琥珀色双眸此刻露出锋芒,眼底浮动的光映出她飞快变换的思绪。
不,我拒绝。
那么,我应该……
无数逃生的方案被模拟出、又被否决。
如果有变数、只要有变数——
这时,她发现原本稳稳抓着她的触须突然颤了一下,又有些放松。
紧接着,连带着荒白开始晃动地愈发剧烈。她被带着摇摇晃晃接近地面,听清下方传来的巨大声响。
荒白开始寻找时机挣脱,并低头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但触须突然松开,她毫无防备、以头抢地坠入沙中。
那是割开坚韧外皮与血肉的声音。
那是怪物倒地的声音。
那是一步步,向我走来的声音——
她的斗篷是浸慢漆黑的血。同样漆黑无光的双眼微眯,充斥着野生动物般的警惕。
她的目光在荒白身上游移,像是在审视。
荒白刚从沙中挣脱、狼狈坐起,就与她来了个对视。
“谢——”
残影掠过、破空声响起,一把长剑直直抵在荒白面前。泛着寒光的剑尖和从血槽中滑落的血珠堵回荒白将说出的感谢。
“闭嘴。”那人咬字果断决然、不近人情,声线些许沙哑。
荒白不敢点头,只好乖巧的眨眨眼。
她再次开口:“我问,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