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阿莉希娅怎么也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的惊险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回想起下午那些四处乱窜的火星，烧毁的玫瑰丛，波特夫人晾晒的床单上焦黑的大洞，还有詹姆被烧焦的眉毛。当时觉得刺激极了，可经过父母亲教育之后…

    阿莉希娅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詹姆的父母及时赶到…她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阿莉希娅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她最宝贝的素描本，急匆匆地跑到她和詹姆的秘密基地。

    詹姆正坐在他们常去的那棵老橡树下，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关禁闭了呢。”

    “詹姆！”阿莉希娅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我想了一整晚，我们得定些规矩。”

    詹姆这才抬起头，挑了挑他那略显稀疏的眉毛，“什么规矩？该不会是‘不许玩’、‘不许闹’之类的无聊玩意儿吧？”

    阿莉希娅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郑重其事地翻开她的素描本，指着上面工整列出的规则：

    “听着，詹姆·波特，如果你还想继续我们的伟大冒险，就得遵守这些。”

    “得了吧，”詹姆扫了一眼第一条，立刻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不玩会伤人的把戏？梅林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板了？上次我们把吃了会大笑一整天的蘑菇加到麦克斯的土豆泥里，你可笑得很开心！”

    “那不一样！”阿莉希娅的声音突然拔高，“那只是吓唬人的小把戏，但昨天…昨天我们差点真的出事！”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詹姆撇了撇嘴，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在指尖转动，小声嘟囔着：“大惊小怪…”

    阿莉希娅充耳不闻，继续往下念，“第二条，不碰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危险东西。”她特意加重了“完全”这个词。

    詹姆猛地跳起来：“这太荒谬了！”他挥舞着手臂，活像只炸毛的猫头鹰，“不了解的东西才要尝试啊！去年我们也不知道泡泡豆会爆炸，结果不是创造了最棒的圣诞装饰吗？”

    “那次炸毁了三个花瓶！”

    “但没人受伤啊！”詹姆梗着脖子反驳，突然压低声音模仿弗利蒙的腔调，“孩子们，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创意的爆炸艺术！”他转了个圈，假装在欣赏不存在的艺术品。

    阿莉希娅气得脸颊发红：“那这次呢？你差点变成没眉毛的巨怪！”

    “我现在这样挺酷的！”詹姆夸张地捋了捋他那残缺的眉毛，“说不定能引领巫师界新潮流——火烧眉造型。”

    阿莉希娅看着他那满不在乎的笑容，一股怒火和委屈直冲头顶，眼泪差点又要涌出来。“这不一样！一点都不好笑！詹姆·波特！”她的声音再次拔高，但因为压抑着哭腔而微微变调，惊飞了树上的几只麻雀。“你知不知道那些火星差点飞进我们眼睛里？你知不知道万一…”

    詹姆正要反驳，却突然噤声。他注意到阿莉希娅的眼睛红红的——不像是没睡好的那种红，而是哭过的痕迹。这个发现让他那些准备好的俏皮话全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含糊的“呃……”。

    他从未见过阿莉希娅这样。往常总是和他一起疯闹的女孩，此刻紧紧攥着素描本的指节都泛白了。

    阿莉希娅想起了昨晚妈妈通红的眼眶，想起了小时候圣芒戈那间纯白的病房，妈妈趴在床边睡着时凌乱的发丝，爸爸眼下的青黑和来不及剃的胡渣。

    “如果我们连安全都不管，迟早会闯出大祸。魔法不是无所不能的，到时候...”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她低下头，一滴又一滴眼泪砸在地上。

    詹姆顿时慌了神。七年来，他见过阿莉希娅生气的样子、傻笑的样子，甚至被他的恶作剧吓得尖叫的样子，但很少见到她流泪。他手足无措地在自己口袋里翻找，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糖果包装纸想递给她，又觉得不太合适，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嘿...别这样...”詹姆的声音罕见地柔软下来，“我...我只是...”他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黑发，收起了晃来晃去的姿态，然后突然从阿莉希娅手中拿过素描本，认真地读了起来。

    恶作剧守则第三条：绝不互相出卖。

    “谁先被抓谁扛责，但另一个要帮忙求情。”阿莉希娅用袖子擦擦眼泪，顿了顿，补充道：“就算用糖果诱惑也不行。”

    “这个我同意！”詹姆立刻挺直腰板：“我发誓！就算把整个蜂蜜公爵的糖果都给我，我也绝不会出卖你！”

    阿莉希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最后一条，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碰。比如你爸爸的玫瑰，我爸爸的医书。”

    詹姆凑过来看，突然指着旁边的一幅涂鸦大笑起来：“你把我的眉毛画得太夸张了！像两条烤焦的毛毛虫！”

    “本来就是！”阿莉希娅也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又板起脸，“所以，你同意这些规则吗？”

    詹姆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抢过阿莉希娅夹在素描本里的铅笔：“得加上一条补充条款——”

    他在本子空白处龙飞凤舞地写道：“特别情况除外：当恶作剧对象是讨厌的人时，以上条款（除了第三条）自动失效。” 写完还得意地朝阿莉希娅眨眨眼。“这个总可以吧？我保证其他时候都听你的。”

    阿莉希娅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反对。她知道这是詹姆的底线了——能让他同意大部分规则已经是奇迹。

    “以巧克力蛙的名义，”詹姆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巧克力蛙，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发誓遵守这些规则。”

    阿莉希娅掰开巧克力蛙，把半只递给詹姆：“违反的人要吃掉一罐鼻屎味比比多味豆！”

    “还要帮对方写一个月的作业！”詹姆补充道，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们身上。他们静静地躺着，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鸟儿的啼鸣。

    阿莉希娅偷偷瞥了一眼詹姆，发现他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正在小心地把那张写着规则的纸撕下来，折好塞进自己的口袋。

    她知道，尽管詹姆表面上总是嬉皮笑脸，但是承诺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