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他妈的死阴阳鬼,老子打死你!”

    “孩儿他爸,你别打了,别打了!”女人想出手阻拦却被一下掀翻在地。

    ……

    李家大院整日都会传出嘈杂的骂声,夹杂着女人苦苦的哀求,但唯独听不到男人嘴里的“阴阳鬼”出声。李家大院不过就是几户人家,三四栋土楼房堆在一起罢了。陈家院子也就只有说说里面的人都姓陈罢了,但丝毫不亲,平常也不会来往的程度。所有人都知道男人嘴里的阴阳鬼是谁,但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过。

    男孩儿被打得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他依旧表情不屑,轻蔑地开口道:“李大道,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打儿子和媳妇儿的份儿,你还有什么本事啊?你这个令人恶心想吐的蛀虫。”说完把嘴里的血一口气吐在地上,仿佛是对男人的鄙夷一般。

    果不其然,李大道被他的行为气到,起身去了厨房,几秒后,拿着刀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他拿着刀指着男孩儿的鼻子怒骂道:“李采!他妈的你这个阴阳鬼是老子的种,老子都觉得恶心,你看你长的那个死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老子看着倒胃口,他妈的,还敢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弄死你!”李大道提着刀正准备往前走时,他的身前忽地伸出一只手,企图拦住这个浑身戾气仿佛生面獠牙的男人。

    这只手好似知道根本拦不住的,但手还是伸出来想保护她的孩子,李采看着他的母亲伸出的少了半截手指头的粗糙的手,心里一揪,嘴角微抿。李大道看着女人伸出的手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更加暴怒,只见他一把手揪起女人的一袭长发往墙上使命的撞。

    “咚!咚!咚!”

    这好似对他的警钟般,李采颤抖的从身后拿起藏起来的锯刀,微颤着走向李大道的“身后,李大道似乎是察觉到了,正要转头—— ——

    “噗”鲜血从李大道后脖颈溅起,洒在了李采的脸上,给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增加了一些血腥。

    “啊啊啊啊!!”一阵尖叫声响起,李采才终于回神,女人匍匐着上前握住李采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她冰得沁人的手都在发抖。“木木……你爸、你爸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女人哭得凄惨无比,为这个本就家徒四壁的房子更添一份凉意,院子里停止了骂声,没有人出来问,但心里比谁都清楚。李采看着女人,眼底的乌青出卖着他的疲惫。

    “……妈,我们先把尸体处理好好吗?等时间一长,我就去城里打工,到时候租个小房子,没人会知道我们的。”

    “可是院子的人—— ——”

    女人话还没说完,便被李采打断了,“院子里的人不会说的,相信我,妈,我去跟他们交涉,你现在家里把尸体处理好,我马上回来。”说完眼睛瞥向一旁的尸体,绕过他径直离开了,女人则被留下来打扫尸体。

    李家大院的房子本就挨得近,走两三步就到了,土房墙壁的四周都蔓延着青苔和爬山虎,看着像许久没人住了一般,李采伸手敲门。

    “扣扣——”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拐杖和蹒跚的脚步,门开了,但也就只歇了一个缝,门后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年人,从门后看见是李采,眼神不自主的躲了一下,开口问到:“干什么?”

    李采注视着他的目光,“阿伯,你刚才听见什么了吗?”

    ——“……没有。”

    ——“那你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没什么奇怪的,没事我关门了。”

    ——“谢谢阿伯。”

    李采给阿伯鞠了一躬,门被缓缓关上,仔细听还能听到细微的,上锁的声音。李

    采说得确实隐晦,但不代表这些人精听不懂,看阿伯的态度,李采的心里也有了些底。二十分钟后,把李家院子的门都敲了个遍,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回答,并不是这些人提前统一了口径。李采有些自嘲,这些人自始至终都只是不想把自己拖下水,自保得厉害罢了,仿佛他李采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般。

    但李采活到现在也不在意这些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的那晚月光很亮,能把树的影子隐隐约约的映在池塘边,本该是个静谧的时光,但却被李大道回家后耍酒疯揍了一顿,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他昏迷前模糊不清的看到母亲替他擦拭身体,再醒来时母亲抱着他轻唱小曲。那时,小李采便暗暗发誓一定要逃离李大道这个禽兽,带着母亲去城市生活。

    如今这个愿望也快实现了,李采麻木的心底有些松动,回家的脚步也不觉加快了些。刚打开家门,刚要脱口而出的“妈”字被卡在喉咙里。李采踟蹰着上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李采的妈死了”

    看着一旁收拾好的一具尸体和悬梁上吊着的女人,有意识以来从未哭过的他,眼泪像断了的弦一般决堤而出,豆大的泪珠从眼角划过,他摇着头不想相信,仿佛摇头这一切就能像没发生过一样,天真,幼稚。

    对啊,李采本来就年轻,九年义务教育过后李大道就再没让他读过书,被生活摧残了好几年,到头来也才十八岁,没死都是幸运了,李采心里有万般不解,但在看到桌子上母亲留下来的一封信时恍然:

    “致我最爱的木木:

    木木啊,妈妈对不起你啊……我还是选择自我了断了,木木会不会对妈妈很失望?哈哈……我猜也是,我都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却还是很爱我,让我更加愧疚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看上了李大道,但他装得好啊,不知道他是个家暴男,当我知道时也就是他施暴的开始,但没想到我怀孕有两个多月了,我想离婚独自生下你,他又开始疯狂的对我保证说他再也不会打我之类的。

    你也知道,我一向心软,原谅了他,在怀你的九个月里我确实也没再受到过家暴了,但生下你后,我知道了,一切都是场骗局,只是想骗我生下个孩子罢了,我生下你后没几天又开始对我残忍的施暴,医生说我的子宫内膜损伤得很严重,以后再也怀不了孕了,你知道吗木木,我心好痛啊!

    妈妈知道木木对我很好,所以我更不能去阻碍你的前程了,妈妈不想当拖油瓶,原谅妈妈好吗?……对不起。”

    李采拿着信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收起信放在兜里,双手搓了搓脸,逼迫自己把情绪整理好,起身把女人吊着的尸体抱下来,从抽屉里拿了些钱去池塘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后出门买寿衣。

    农村小店并不热闹,更算得上是冷清,寿衣店只有个老头在守着,李采上前礼貌询问:“女人的寿衣多少钱一套?”

    那老头打量了李采一眼,那声音像卡了个拖鞋一样,“三十。”

    李采从兜里摸出三十块钱递给那老头儿,那老头扬了扬头示意李采去旁边拿,虽然多少不严谨了,但这老头儿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专业的。

    回到家李采在她母亲原有的外套上面穿上刚买的寿衣,背着女人到后山去挖了个坑给埋上了,他心头又何尝不难受,只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李大道的尸体被李采拿了根绳子捆住他的脚拖上来,随地埋了。

    深山老林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踏足这想让人逃离的地方,起码李采再也不想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离开时李采深深地看了女人的坟墓一眼,他想他这样做也许妈妈也会支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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