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既白悠悠地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饭。
店里老板总是能忙里抽闲看他一眼，或者说是观察。
宋既白给最后一口粥喝完，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嘴。
“我走了哈，李叔儿。”宋既白临走前招呼一声。
“路上慢点儿！”老板李叔儿瞧着他走，在墙上的日历划了一道。
……
宋既白出了小区南门，隔着马路朝对面椿江苑瞅了一眼，没人。
也对，现在多早啊，路上都不一定有几个学生。宋既白想到许无痕昨天那困劲，今早指不定几点起来。
骑车的速度不同昨晚，快得能在闷热的空气中扬起一阵风。
这风刮得他自在。
临近红绿灯路口，宋既白渐渐放松车把。
旁边车道一辆灰色宝马猛地急停，轮胎与地面短暂而剧烈地摩擦，发出尖啸声，刺破了清净的早晨，最终停在白线以内。
宋既白不满地往旁边打量了一瞬。
车里，许无痕扶着头痛苦地看向自家叔叔：“你不能开稳一点？”
“哎呀，刚跟你说话跑神了，下次我注意。”他叔叔笑着讨好道。
许无痕本想问他这驾照咋考下来的，想了想他驾照是暑假考下来的，到现在没几个月开成这样也挺正常，就把话咽下去了。
“以后小心点啊，搞得我头疼。”
万一小叔你出什么意外了怎么办。
他们现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停留的时间稍长，许无痕垂眸揉着太阳穴。
等缓过来，他想透口气，给车窗完全摁下来。
毫无预兆，视线里多了一个人。此时绿灯亮起，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人迅速lyrics且丝滑地向左拐了一个大弯，一溜烟就望不见人影了。
……
宋既白转着钥匙扣，金属简单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U形楼两边都有两侧走廊。高二十二班前门走廊对着U形的南边，后门走廊对着学校的阅览室，中间隔着两排玉兰树。
他惯爱从前门进教室，后门早上吃饭的人多，吵吵闹闹的，走廊经常沸反盈天。
不到六点半，整个学校静悄悄的。
宋既白给灯都打开，驱散教室的灰暗，明明是白炽灯，投射到走廊的光影却是暖黄的。
他又拿起杯子去墙角的饮水机接了半杯凉水。仰头温吞地喝掉几口。
许无痕刚走到后门，就看到宋既白在喝水。进一步能看到他凌厉的下颌线，握着杯子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藏在校服袖子里若隐若现的手腕上凸起的骨包，和跳动的喉结。
许无痕端起自己的手开始打量，粗细适中，长度合适，没有多余的肉，就是微微弯曲，没宋既白的好看。
“你在干嘛呢？”宋既白喝完水扭头就看见后门站了一个大活人，光盯着自己的手看，也不进来。
“没事。”许无痕把书包取下来，手虚捂着嘴打哈欠，“咋来那么早？”
宋既白顺手拿起昨天晚上做的英语卷子说：“我每天都来这么早。”
“行。昨天谢谢你带我回去。”
“昨晚不是谢过了，你刚走路过来的？”
“不是，我叔儿送我来的，他顺便去学校办点事儿。”
“哦。”
才认识一天的两个人，倒也能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
上午大课间，班里同学一窝蜂地往外面跑。
“我和徐天天去买奶茶，你们喝不喝？”陈新阁问道。
“我要一杯抹茶麻薯，钱转你微信。”林今齐正欲拉着宋既白到走廊透口气。
宋既白回道：“我不喝了。”
许无痕不想麻烦别人，说：“不用了，谢谢你。”
“许无痕你去不去走廊玩儿？”林今齐隔着宋既白喊道。
许无痕正想出去清醒清醒课上残留的瞌睡，就和他们一块从后门出去。
宋既白操着一米八的个子没骨头似的趴在栏杆上，彼时脱了外套，清瘦的胳膊勾勒出苍劲的线条，几根青筋盘绕其中，有意无意地扒拉着头发。
“许无痕，你们姓许的名字都这么好听，都这么好看吗？”
许无痕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林今齐。
宋既白偏头，瞧着许无痕这一瞬间的神情感觉很好笑。
“你不知道，前几天有一个女生，也姓许，你知道多好看吗，追宋既白。”林今齐坐在走廊废弃的桌子上，手还时不时地比划两下，“可惜宋既白不喜欢就给拒绝了，哎，真是可惜。你说她要是看上我该多好，那我只管答应，还管什么别的。”
宋既白抬腿欲踹他，“跟你表白的漂亮女生还少啊，你自己不答应，还惦记什么？”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林今齐夹着嗓子半哼半唱了一句。
“别侮辱人家歌儿了。”
许无痕倚着栏杆要笑疯了。
怎么这么搞笑啊，奇奇怪怪的。
林今齐瞧着他笑眼里的点点星河，问道：“许无痕，说实话，你现在有对象吗？”
宋既白想道，四中管的不严，他这模样，学校里一半人估计都喜欢他，肯定有。
许无痕脸上还维持着刚才的笑意：“没有。”
“那你谈过几段？”
“没谈过。”
两人懵逼。
宋既白先开尊口：“没谈过？”
许无痕心里一凉。
“不想谈，感觉很麻烦。”
林今齐觉得不可思议，说：“你从小到大都没喜欢的人吗？”
“没有。”
“你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吧！”林今齐调侃，继续说，“谈恋爱就可以一块手牵手出去玩，在电影院里摸摸啦，亲亲啦，抱抱啦，做做啦，对不对啊宋哥？”
宋既白笑骂一声：“滚，老子初吻还在，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许无痕笑着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
下午第一节宁老师的课，临下课，晓愿在讲台上宣布：“还有三个星期就到国庆了，然后跟去年一样，学校组织一个庆国73周年国庆汇演。”
台下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同学们像被点燃的烟火般，热情肆溅。
“行了，你们有什么节目尽管找班长报名，该组队的组队，该准备的准备。然后周五中午去文艺部审核，竞选，”宁晓愿也被这气氛感染，“但我先提个醒，国庆放几天假不确定，反正来了之后要月考，你们自行考虑，好吧？”
“好 ——”
下课铃响，班里乱成一锅废粥。
林今齐先丢一个炸弹：“我去唱一首南征北战的《原来》，去年我太过羞涩，今年一定把握机会。”
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开玩笑。
陈新阁惊讶道：“真的假的啊？你别口嗨啊！”
“你看我像吗？”
“我支持你。”每天早上读书，宋既白总是听林今齐唱流行乐，比大部分人唱的好。他平常听歌听得不精，偶尔觉得好听的旋律但不知道叫啥名的，还跟林今齐讨论几句。
许无痕回味起林今齐上午半哼半唱的那句“得不到的就更加爱”，没跑调，他本身嗓音稳，如果不搞怪的话，唱出来的必定好听。许无痕淡淡开口道：“我会电吉他，可以给你伴奏。”
年少时候的崇拜和欣赏很单纯，拥有一两样特长，就会引人侧目。
“电吉他？那岂不是很帅啊！”陈新阁眨了眨眼睛。
“确实帅。”
当时许无痕学电吉他的一方面是因为帅，二是因为Dear john的间奏。
“那好啊，咱一块儿组个队。”林今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许无痕思索道：“伴奏的话如果再能找到一个钢琴手就更好了。”
钢琴手？
宋既白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