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不怕江花不满枝 > 既多兴象(十二)

既多兴象(十二)

    庭阶寂寂,日影反照,于壁上投下了一片孤峭笔直的身影。裴明拂立在原地,一半面容隐在了微微晦暗之中余下另一半即是鲜妍清丽,未尝不令人为之动容。

    她迈开脚步,出了甬道,日光满布,其所着的软翠色素裙由院中花木衬得温婉明目,加之仪态有度,俨然世家贵女。

    她的随身女使按制在外间等候,见她已出甬道,便至其身前作礼询问:“女郎可有吩咐?”

    裴明拂温声道:“回居处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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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猗氏毗邻闻喜、解县,由涑水流经,地多丰沃,寻常丁口耕耘足以自给,此外亦是水远便利,世家商贾经雍州入司州,途径河东郡,再入洛阳,必经涑水。往来之间,便富足一县。

    备齐车架、马匹、器物用具,另携带仆卫百余,即自河东郡向猗氏行车。

    车架轩敞,沿官道走,一路平缓,少有颠簸,重章端坐于曲几前,手中拿着一册书,神容淡淡,似于此可有可无。

    裴行俭屈膝背靠车壁,亦看了那书的名目,不过是一册地方志,想来是重章随手取得,用来打发闲暇罢了。

    离府前重章已将府务交递于裴明拂,余下这段时日她应是可以好生养一养。裴行俭如是想。

    他忽而开口,问道:“此番阿父寿筵,不知他老还康健否?”

    裴行俭向来不会称其双亲似阿父阿母这般亲近,只概称父亲母亲以示尊敬。他如今唤阿父,即是指重章之父,丹阳郡李霈。

    重章放下书册,微侧首向裴行俭,答道:“尚可。策马扬鞭,持篙行舟,未见丝毫逊色。一食即可进斤米。”

    话音平淡清和,不疾不徐,但其中丝毫不掩的是重章的锐傲。

    裴行俭直直望向她,他生得面目俊逸,鼻梁挺拔,眼睛自有暗藏的锋芒,他有时看人,似持弓弩在手,弓弦既张,箭在弦上,对准他欲射的猎物,轻慢而不带暖意,尤是高贵冷峻,睥睨他物。但此刻他看重章,却是专注,含着点点微光 ,眼中情绪辨不清却浓郁得紧。

    重章只与他视线对上须臾便垂眼撤开,不意与他纠缠。

    裴行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似有所察重章的疏离,亦移开了目光。转而方才适才的话题。

    “忆起纳征之时,阿父手书一封来河东,问我骑射剑术如何,还道待我至丹阳时,必仔细考校我一番。彼时我真是惊惧不已,自后日日多操练一个时辰,唯恐阿父在身前时技艺不精,惹他发笑。”

    “府君过谦了。父亲自知府君之才,那番考问,不过是玩笑话。”重章道。

    “我知阿父本事,我长在河东,时常闻听阿父在丹阳郡称得第一。我忧自己初出茅庐,不及他五成娴熟,更畏惹他失望。”

    “府君之心,父亲自会明了。父亲在丹阳若知晓府君这番话,必定慰然。”

    ……

    暮夜之时,车架抵达涑水江畔。天际如浓墨铺就,四野晦暗,涑水的隐隐湍流声裹挟于夜风中四处纷乱。

    仆卫已点起灯笼,裴行俭下得车来,自身边侍从手中接过一盏,而后行至沙渚处,撩袍蹲身,以笼中火光照江面,察看水势。

    火光只堪堪照见他周边两尺之距,夜间江水骤寒,水汽蒸腾,整片涑水江面皆笼罩着一层厚厚水雾,湿寒水汽亦在侵蚀着火光。裴行俭以手探入水中,水流划过五指,冰寒刺激着体肤。片刻后裴行俭便起身回转。

    他边走边询问身旁侍从:“船只准备得如何了?”

    侍从恭敬答道:“启禀府君,船只皆已齐备,只待令下。”

    “在此休憩一夜,明日晨起,即刻渡涑水。”

    “是。”

    裴行俭交还灯笼,再登车入内。他下车时重章本倚壁浅眠,如今他再上来,她已醒了,一手放在车窗上往外看去,身上照旧盖着他为她覆上的薄衾。

    他道:“夜至,涑水急流,不利渡江,便先于此休憩一夜,明日便渡。”

    重章点头,又传来青莳,吩咐于此处过夜,即刻准备晚食。

    青莳领命道是,便转身去办。青莳行事素来便宜,不多时车内已置好案台,呈上汤食。

    重章草草用了几口便停箸,似兴致不高,裴行俭多在营伍,用饭亦是快,是而二人并未间隔多久便纷纷用罢,再用女使撤去案台碗箸。

    不久,车外有侍从禀报道:“禀府君,陆将军求见。”

    裴行俭便推开车门下车,在重重灯火映照、水雾朦胧之中,看见一个身披甲胄,泛着寒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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