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惊觉，扭头朝四周看去，没有见到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孔。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她太吃惊，以至于完全忘记，这不像是他会来的餐厅，何况今天是工作日。
“现在是午餐时间，我猜你大概在用餐。”
黎夏看见他的回复，脸隐隐发热，是自己想太多了……
“吃的什么？”他又问。
“和同事一起吃的台式简餐。”
“好吃吗？”
“好吃得。”
他问，她答。
米亚彷佛嗅到了什么八卦信息，她弯了弯唇角，问：“男朋友？”
“不是。”黎夏放下手机，面对米亚的询问，耳根发热，解释道：“一个朋友。”
“噢～”米亚故意拉长音调，调侃她。
桌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米亚撇了撇嘴，贱兮兮地提醒她：“你朋友又发消息来了。”
黎夏看她那样子，简直想要掐死她。
她看都没看，直接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是垃圾短信。”
“真的？你都没看怎么知道？”米亚看着她的视线逐渐飘忽，眼睛都亮了一瞬，唇也微微张着，“你看外面，好……好帅一男的。”
“什么呀？”黎夏被她着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地摸不着头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瞬，全身的血液彷佛都一起涌了上来，头皮发麻，他怎么在这里？
“我是不是吃多了，碳水中毒了，怎么感觉他好像往我们这边看？”
他穿了一身黑色正装，身后站着同样西装革履的几个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显然是看见她了，墨色的瞳孔膺眼一般，直愣愣地朝她而来。
她完全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对面的男人用纤长得手指轻轻点了点手机，仿佛是示意她看。
黎夏猛地转头，不看他。
“是不是很帅？”米亚问。
“嗯。”黎夏含糊地应了一声，“有可能是碳水中毒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大概是这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太高了。”黎夏垂眸，有点心虚。
被她倒扣着的手机响了起来，黎夏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正好跌入他幽深得眸里，他动了下唇，黎夏这次看得清楚。
“接”。
她愣了一瞬，慌忙将手机握在手里，俯身向前，轻声对米亚说：“我去下洗手间。”
“去吧。”米亚托着腮，视线时不时地飘向餐厅外。
掌心的震动还在持续，酥酥麻麻得像是有蚂蚁在啃噬。
“喂？”角落里的一棵绿植挡住了她，她才按下接听键。
姑娘绵软得声线透过听筒，传到他的耳里，就像一团云一般的棉花糖，遇水即化，连带着刚刚工作上的那点不爽利，都散了个干净。
“我在餐厅外面。”
黎夏抿了下唇，说：“我知道。”
“不想见我？”
有些缱绻得语气让她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好像越来越会给她下套了。
“不是…。”她还能怎么回答，“你看起来不像是闲逛，所以我……”
听筒里传来一阵轻笑，黎夏有点懊恼，他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她。
“你笑什么？”
“晚上有时间吗？”他收了笑，问她。
“啊？”她有点意外，沉默了一瞬，心却无声地替她做了决定，“有什么事吗？”
姑娘警惕的个性很得他心，至少不会傻傻地答应，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想和你一起去。”
黎夏握着手机，屏幕压着耳廓，隐隐有了烫意，她选择顺从自己的内心，“好，不过我可能要早点回家。”
“好，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她往外挪了几步，视线穿过植物枝干的空隙，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他的身影，“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6点，我来接你。”
他直接忽略了她的话，像个独裁的统治者。
“回去吃饭吧，我要走了。”
“你吃过了吗？”她这才想起来问他一句。
“回公司吃。”原本这一趟是不必来的，纯粹是想来看看她。
“嗯好，再见。”黎夏看了一眼屏幕，不好再和他继续聊下去，耽误他用餐。
“晚上见。”
电话切断的嘟声响起，她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有一点烫，这会停下来，才发觉心跳的频率如此快，如果此时做心电图，一定是此起彼伏的曲线。
“真是没出息……”她低语道，等缓了一会，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下意识地往餐厅外探去，那人竟然还如青松似地站着，两人的视线越过几桌食客，在空中交汇，他唇角挂着笑，对她摆了下手，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餐厅里谈笑声不断，顾客手里的刀叉在白色的瓷盘上碰出清脆的声音，黎夏回到了卡座，面前的盘子里又多了些食物，她抬眸，看向米亚，和她开玩笑，“我要是变胖了，你得负责。”
米亚笑嘻嘻地说：“成，我养你一辈子。”
餐后的甜点是餐厅送的抹茶慕斯，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像春夏时刻，草坪上冒出的不知名野花，她尝了一小块，香醇的奶油中混着抹茶的苦，去了慕斯的腻。
不在计划内的蛋糕，却给了她们惊喜。
就像她从未期待过的心动，在某个瞬间，悄然升起。
下午的工作信息堆满了邮箱，黎夏面前的水杯一直满着，那份宾客名单也只能见缝插针地看。
“下班了，附近新开了一家烧烤店，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好啊，早上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开业全场八折！”
“黎夏，要一起去吗？”
几个小姑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
“我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黎夏从屏幕前抬起头来，眼睛隐隐有点发酸。
“那我们走了噢。”
“好，再见。”
北城的冬漫长得像是没有边际，窗外已经是暮色一片，竟难得的挂了星星，薄云遮住了几颗，星光朦胧。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点开看。
—我在楼下
—麻烦稍等我一会，很快下来。
—好，不急.
黎夏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子，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了，她起身收拾东西。
“诶，你们看见楼下停的那辆车了吗？”
“不就一辆车，值得你这么惊讶？”
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又有人折了回来。
“当然不是一般的车，反正我一辈子都买不起。”
“这么夸张吗？”
“还在不在，我看看。”
几人凑到窗户前往下看，这正好能看见整个街景。
“豁，还真是低调奢华。”
“低调？那车牌号怎么着也和低调搭不上边吧？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车怎么有点眼熟？”
黎夏下意识地朝窗户边看了一眼，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黎夏，快过来看看。”
“噢，好…”
果然如她所想。
是裴彦舟的车，她莫名得心虚，脸颊发热。
“还不下班？小心等会被抓壮丁。”
围在窗户前的几人立马收了声，悻然散开，别人的生活再奢华，也与自己无关。
“走了走了。”
屋顶的白炽灯管发出强烈的白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婀娜的身影。
只剩她还没走。
脚下像生了根一般，挪不动。
如果现在下去的话，一定会和同事撞上，她不想成为话题中心。
莫名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她抬手看了一眼表，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位，将收拾进包里的东西，又拿了出来，铁了心的要在这磨时间。
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一声，指尖停留在和他的对话框中，几秒后，她又退出了微信。
算了，再过会就下去。
司机看了眼仪盘表上的时间，从大堂出来的人逐渐变少，却还没看见黎小姐的身影，还是第一次，裴总肯花时间等一个人。
他按耐不住，偷偷地瞥了眼后视镜，后座的男人手上拿着平板，脸上没有一点不耐。
“先生？要给黎小姐打个电话吗？”有点讨好的语气在静谧的车厢内响起。
“不用。”
裴彦舟放下手中的平板，看向车窗外，偶尔有几个零星的身影从大楼里出来，凡是路过的，无不好奇地向他这边打量。
更准确地说，是打量这辆车。
他明白小姑娘的意思。
他愿意等，这点时间不算什么，他等的起。
要追人，就得摆出追人的姿态来。
以后要是想经常来接她，看样子得换一辆车了。
夜色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黎夏没打算让他等太久，十分钟后，见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拎了包下楼。
电梯停在一楼，门一打开，就能看见那辆车，嚣张地停在公司的大门口，还打着双闪。
黎夏捏了捏肩上的包带，转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硬着头皮朝那辆车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后座的车门开了，一只长腿从里面迈出，他脱了外套，脖颈上的扣子解了一颗，慵懒肆意。
黎夏一时慌了神，他太显眼了，虽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但楼里还有其他部门的同事，来来往往，难免会被撞见。
想到这，她一路小跑着过去，气息不稳，“抱歉，让你久等了，临时有点事要处理。”
面前的人儿额前散落几缕发丝，脸颊处泛着一层红，一双明眸大眼忽闪。
司机见状，利索地下了车，站在车门前微微弯腰，替两人撑着车门。
“先上车。”他自然地忽略掉那张纯白小脸上的漏出的一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