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言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拿着不知道被谁踩上脚印的书本，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时候要想想自己的原因。”老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重心长的对沉默着的言笑道。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去你的蛋。
言笑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办公室，迎面撞上前来交作业的郝鉴。
“诶？你怎么了？头发这么乱。”
郝鉴单手揉了揉言笑的头发，本意是想给她梳理整齐，结果却是让本就像鸟窝的发型变得更加一团乱麻。
“够了够了。”
言笑一把拍开郝鉴的手，扶了扶眼镜，扔下对方打算一个人回教室去。
“诶！我课桌里有梳子，可以借你用用。”
郝鉴拍了拍言笑的肩膀：“我先去交作业了，一会儿见。”
言笑回到教室，从郝鉴的桌子里翻出了梳子和镜子，又在公共用品处找到了剪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言笑眼皮跳了一下。
真狼狈啊…
遇见打死结的头发，她干脆的“咔嚓”一下给剪了。
“诶诶诶！别乱来啊！”
刚完成任务归来的郝鉴就看见言笑照着镜子对自己的头发作妖，惊得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剪刀，小声喝道。
“？你抢我剪刀干嘛？”
“这么漂亮的头发别给糟蹋了，我来帮你整整吧。”
郝鉴一手拿梳子一手拿剪刀，以言笑的头为中心好奇的左瞧瞧右瞧瞧。
无所谓了，反正谁来整理都一样，言笑放弃了与郝鉴争论，摆烂似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任凭对方在自己的脑袋上大展身手。
“这个力度怎么样，有没有弄疼你？”
“随便。”
不知不觉间言笑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将她从梦境中拉回现实，转头，却不见郝鉴的身影，那小子难不成又去什么地方野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顺滑。又拿起桌上的梳子梳了梳，没有任何打结的地方。
看来那家伙的手艺还不错。
不一会儿，郝鉴便抢在老师进门前冲进来教室，一屁股坐在言笑旁边的座位上，气喘吁吁地从桌子里拿出一瓶水，仰起头便“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笑着对言笑道：“下去跑了一圈，心情舒爽多了。”
言笑依旧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盯着班主任走进来的身影，慢慢垂下眼眸：“别吵，认真听课。”
“班会课有什么好听的，喏，讲防校园欺凌呢。”
校园欺凌…
“哟，书呆子，读那么多书有用吗？敌得过我们几个的拳头吗？”
痛，好痛，头皮像是要被连同头发一起被撕下来。
“你要是肯跪下求求我们，我们以后尽量会轻一点怎么样？”
“跪下，让你跪下听见没有？！”
她们在笑，笑得刺耳难听。
“喝呀，这厕所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刷干净的，里面的水你怎么不喝呀。”
好恶心，离我远点…
“教导主任来了！我们快走！”
……
“言笑？言笑，你怎么了？”
郝鉴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从老师讲课的时候身体就在发抖，发生什么事了跟小爷我说，哥会陪着你一起解决的。”
言笑定了定神：“我没事，不用你管。”
“看你今天这样子，怎么瞧都不对劲啊，你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
“说了不用你管。”
言笑干脆趴在桌子上不再理会对方的话语，郝鉴也好一会儿没了动静，耳边只剩下老师在讲台上说话的声音。
“同学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老师求助，老师会尽己所能去帮助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诶，别emo了，等会放学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郝鉴趴在言笑耳边轻声道。
“你不会真哭了吧我还没见过你哭的样子呢，快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滚一边去。”
言笑坐起身来，没好气的白了郝鉴一眼，顺带附赠了一个中指。
郝鉴一拍手掌，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言笑嘛，不管怎样都要振作起来啊，发生什么事了不用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是咱俩一起不能解决的吗？”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不过奶茶还是挺好喝的。
各自回了宿舍，言笑心里堵着的那股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只是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班主任的话语：“什么事得讲究证据，你有证据证明她们欺负你了吗？”
“…老师会尽己所能去帮助你…”
多么可笑…
言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刷牙洗脸梳头发一气呵成，春天的风总是带有一丝柔和，吹的言笑神清气爽，来到教室，上课铃刚好打响，学生们的朗朗书声唤醒了这座城市。
言笑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几只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想要跟同学们的读书声争锋。
“又发呆呢？”
耳边传来了郝鉴的声音，言笑一愣，这才从自己的思维里脱身出来。
“大小姐请读书～”
郝鉴笑嘻嘻的，说是让言笑读书，其实自己连课本都没拿出来。
“自己不读就别来使唤别人。”
“今天中午吃什么？”
“……”
言笑有些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了：“不知道，等一下下课去食堂看看。”
“嘘——老师来了。”
早自习结束，学生们马上便倒了一大片，一个个趴在桌子上睡觉。
言笑也不例外，一下课便倒在了桌子上，任凭别人怎么叫都不动弹。
而郝鉴则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疯了。
“嘿，今天中午吃的是你喜欢的土豆诶！”
言笑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郝鉴挠了挠头，也选择趴在桌子上，只不过目光望向言笑的方向，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上课了，同学们打着哈欠起身，马上又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
终于熬到放学，郝鉴一溜烟就没影了，估计是饿得慌，迫不及待的去食堂抢饭吃了。
言笑慢吞吞的走在人群中，随着人流涌入食堂。
“两份土豆一份鸡蛋谢谢。”
她端着餐盘，望着碗里的饭菜，幸好今天食堂阿姨的手没抖，分量还算多，应该可以吃饱。
正找着位置坐下慢慢享用这顿午餐，一个尖锐的声音差点刺穿她的耳膜。
“这不是书呆子吗？”
只见那位大小姐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人挡住了言笑的去路，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哟，吃饭呢？”
言笑推了推眼镜，淡淡道：“你想干什么。”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着你吃饭啦。”
说完端起餐盘便扣在言笑的头上。
“砰——”
饭菜黏在言笑的头上，汁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在地。
大小姐一把将言笑推倒在地，抓着她的头发笑着说：“吃啊，怎么不吃了？是食堂阿姨煮的饭不好吃吗，浪费粮食的坏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言笑的头被她摁在地上，眼镜也不知道甩到了什么地方。
一旁的同学只是草草扫了一眼，飞快的远离了案发现场。
人们只是看着，看着言笑那狼狈的模样。
“怎么？还需要我们喂你吃吗？”
饭菜的汁水粘上了灰尘，黏黏糊糊的。言笑的手有些发抖，她无助的望着四周的人们，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无所谓了，吃就吃吧。
“你他妈的！”
“砰——”
周边传来了同学们的惊呼声，言笑喘着气抬头，只见郝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抓住大小姐的手一把将自己手上的餐盘扣在了对方头上，剩菜剩饭淋了她一身。
“啊！我的衣服！”
大小姐尖叫一声，正要对来者发难，却见对方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我警告你，要是再这样欺负人我就直接告到教务处去。”
他又瞪了那几个霸凌者一眼，声音冷的仿佛可以掉出冰碴子：“别以为我是男生就不敢揍你们，你们做的事情太过了，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便将大小姐往前推了一把，转身去查看言笑的情况，他扶起对方，眼神里是无尽的担忧：“你还好吗？”
“你怎么在这？”
“怎么，食堂是你家？你能在这我就不能吗——哎呀，赶紧回宿舍洗洗吧，我到时候给你买个泡面，也算是解决了今天的午饭。”
大小姐望着郝鉴的眼神逐渐阴险下来，她冷哼一声，狼狈的带着自己的小跟班溜了。
“被人欺负怎么不跟小爷我说？”
“我自己能处理。”
“嘴硬，你就是怕我担心。”
郝鉴把粘在言笑头上的饭菜一点点的清理下来，又拍了拍对方的衣服，试图将那些脏东西弄下来。
言笑低着头没再说话。
“回宿舍，等会我给你泡一碗泡面。”
言笑的眼镜已经被郝鉴捡起来并擦干净，言笑接过眼镜，戴上后，视线清晰了不少。
“走吧，先去洗洗，别让这些脏东西影响了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