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点昏黄的晚霞照着朱红色的教学楼,高三生们三两结对的讨论着回去又有多少作业要写,今天什么知识点又没注意,又有哪些题型没弄熟。
林淮独自一人缓慢的走着,用脚步来熟悉这片陌生的土地,高三的突然转学似乎在他心中也没产生多大波澜,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对大多数东西无感了。
从小到大父母无休止的争吵终于在高二以离婚告结。
每一次的吵架似乎都是打着为他好的由头发泄自己心中对彼此的不满,但在最后一次吵的不可开交的调解庭上竟讽刺的是为了推脱自己的抚养权。
母亲不想要他对她改嫁产生影响,父亲工作繁忙也不愿多管。
林淮厌倦了母亲方方面面的控制,也受够了父亲每夜应酬回来撒的酒疯。
林淮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中提出来自己跟父亲去到渠城,并自己在学校旁边租房子住,毫无疑问得到了他们的同意。
父亲和母亲每个月平摊房租和生活费,林淮也逃离了窒息的生活环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知不觉走到了租的房子门前,推开门,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林淮一般不会待在客厅里,那有林母装的摄像头。
林淮垂眸坐在书桌旁,静等了一会儿,不出意料地听到了电话铃声,来电显示“母亲”。
林淮接起电话,没什么感情的“喂”了一声。
林母皱了皱眉,问“今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还好”
“有没有遇到聊的来的朋友啊?老师怎么样?有没有出去逛逛……”
“没有”“还好”“没”林淮一句一句回答着。
这并不是林母关心他,只是掌控欲在作祟,想要事无巨细了解到林淮的一举一动。
“马上就高考了,自己多上点心,别老想着玩,在学校少交点朋友……”尽管林淮很少花时间在玩上,也没有几个朋友,但这也不影响林母单方面的质疑和批评。
林淮淡漠地“嗯”着,思绪已经飘向过去。
是从什么时候母亲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小时候的母亲温柔知性,对一家人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家人快乐自由。
但自从父亲生意出现波折,每晚都陪客户到十一二点,醉哄哄的回家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抱怨,到最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少有几次也是争吵。母亲也变得焦虑不安,疑神疑鬼,变得掌控欲极强。
询问父亲每天行程,时不时跑到公司“关心”林父,动不动就打电话查探一下,久而久之,父亲也不再理她了。
母亲开始转向自己,借口打扫房间将自己东西全都翻看一遍,上学放学开始接送,偶尔出来晚了也要刨根问底,还在写作业时突然端着吃的喝的进来,美名其曰是给他补充点营养……
不知不觉林淮指甲已经快要镶嵌到肉里,内心焦躁烦闷。
意识回笼,察觉到手上的痛感,林淮松开了紧握住的手,不甚在意的在凹陷出按了按。
“知道了,我要写作业了,不说了”林淮打断了她话。
林母顿了顿,说:“好好学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淮崽!”
没听到回应,林母不满告诉林淮生活费已经打到卡上,让他照顾好自己。然后挂了电话。
林淮又坐那发了会儿怔,随后拿起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林淮是属于偏瘦的体格,水珠从花洒里喷出,灌满锁骨,顺着手臂流到手腕,仿佛在抚摸参差不齐的伤疤,抚慰伤痛。
洗完澡后,林淮拿出林母布置的作业,开始一点一点完成,新选的卷子比较有难度,花费三个多小时才完成,发给母亲等待明天的结果。
完成任务后,林淮熄了灯,打开床头的一盏台灯,拿出自己攒钱买的军舰模型,开始复杂的拆卸组装。
这是林淮为数不多的兴趣,一个需要避着林母的活动。
林淮想要航海,想要制造军舰,想要在漫无边际的海上实现逃离现实的梦想。
但林母给他规划的路线是学医,一个稳定而挣钱的职业;林父则希望他学金融与管理,接手他的公司。
等到半夜十二点多,林淮才慢慢站了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