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念从未想过,掌心那枚神秘残损的玉佩,竟会成为命运的罗盘,扭转她的人生轨迹,将她从熟悉的现代拽入一片未知的古代迷雾之中。
城郊那片荒废古建群,往昔定是庄重威严,砖石间凝刻着岁月的礼赞,雕梁画栋曾绘满繁华盛景。可如今,残垣断壁在荒草丛生里倔强挺立,斜阳拉长影子,似在低诉往昔,周身散发着古朴威压,让踏入此地的苏念念,心没来由地忐忑起来。
她在断壁残垣间穿梭,眼神急切又惶恐,不放过任何角落,只为寻得那神秘迹象。整点时分,奇迹乍现,雕花窗格宛如精巧的时光筛子,日光穿透,于地面投下诡谲星图光影,似是来自遥远时空的神秘暗示。苏念念心跳如雷,攥紧玉佩,直等到午后三时,光芒仿若受神秘指令驱使,汹涌自八方汇聚,缠上手中玉佩。刹那间,玉佩似被唤醒的上古凶兽,狂颤不止,幽蓝光芒爆开,周遭空间仿若被巨手肆意揉拧,天旋地转,苏念念顿觉自己卷入黑洞,身子失控打转,灵魂似要脱出躯壳,双眼暴突,惊恐胀满胸腔,嘴张成“O”形,尖叫在喉间破碎成一串气音,手脚慌乱挥舞,却抓不住丝毫安稳,只剩无尽眩晕。
再回神,馥郁檀香萦绕鼻腔,入目是绣纹满目的奢华闺房,雕花床榻、锦被罗帐,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苏念念呆愣好几秒,仿若宕机重启,接着弹簧似的跳起来,瞪大双眼环顾四周,满脸惊惶,嘴里嚷道:“这啥情况啊?我莫不是穿越了?怎么连个提示都没有,系统也不见影,这也太离谱了。”
慌乱间,门外急促脚步声似鼓点敲响,雕花门“吱呀”大开,小丫鬟翠儿像阵风般卷了进来。翠儿本就灵动的双眼,瞧见苏念念满脸懵圈、眼神呆滞坐在床上,先是一愣,转瞬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急得快哭出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姐呀,您今儿个咋啦?莫不是染了风寒,烧坏脑子啦?可把翠儿急坏咯!”边说边伸手要摸苏念念额头,那关切劲儿全写在脸上和手上。
苏念念慌得往后缩,双手紧紧攥着锦被,磕磕巴巴道:“别……别碰我,我没啥大毛病,就是脑袋还迷糊着呢,像一团乱麻。”翠儿哪肯罢休,自顾自搭上她额头试温,确认没啥异常,才松口气,可眉头仍皱成个“川”字,念叨着:“小姐,今日城中顶有名的春日诗会,夫人老早就吩咐要您梳妆打扮,风风光光赴会去,可不能误了时辰呐,不然夫人怪罪,翠儿可担不起呀!”
苏念念听“春日诗会”,眼睛骤亮,仿若黑夜里瞧见烟火,心里那好奇劲儿像烟花般蹿升,不过嘴上嘀咕:“这诗会,难不成像现代的文艺汇演,热热闹闹、满是新鲜花样?去瞅瞅也好。”这么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有了丝兴奋劲儿,也不再抗拒翠儿摆弄,任她拉到梳妆台前梳妆。
铜镜映出一张陌生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蛋,眉如远黛,目含秋波,肤若凝脂,苏念念正自失神,再瞧翠儿那麻溜又熟练的动作,梳头、簪花、匀面,行云流水间,尽显主仆默契。苏念念渐渐稳住神,心下合计:“既来之则安之,穿越都穿了,不如好好体验下古代生活,指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回家路,解开我这身世谜团呢,往后日子指定越来越刺激。”于是放松身子,眼睛却像探照灯,好奇地打量四周,从翠儿唠唠叨叨里,约莫知晓这原身沈霜梨出身不凡,是官宦名门之女,家里权势不小,父亲仕途顺畅,据说原身有看透人心、让人吐露真话的奇特本事,平日里人前高冷,端庄得像尊雕像,轻易不跟人亲近,实则肚子里全是心眼,精明着呢。“哼,这‘角色’可不好演,不过我向来喜欢挑战,就先装装这高冷范儿呗。”苏念念暗自打气,起身时,特意挺直腰杆,学着记忆里古装剧女主的莲步,一摇一晃,只是初练,不太稳当,差点摔个踉跄,好在及时稳住,还咳嗽一声掩饰尴尬,端起架子来。
出了门,庭院仿若春日画卷,繁花似锦,朱漆马车雕龙画凤,车帘是上好绸缎,流苏晃悠,贵气逼人。苏念念深吸口气,攥着裙角,提心吊胆迈进马车,坐下后,手指搓着衣角,心里直打鼓,嘴上却压低声音,模仿沈霜梨冷淡腔调:“走吧,别磨蹭,误了时辰。”翠儿脆声应下,马车缓缓动起来。
一路上,苏念念闭眼装睡,脑子像个飞速运转的放映机,不断模拟待会儿在诗会的做派,一会儿皱着眉模仿沈霜梨的淡漠神情,一会儿嘟囔着练用词口吻,把过往看过的古装剧情节、小说桥段在脑海里翻了个遍,拼凑着合适的应对之策。待马车咯噔一下停稳,外头喧闹像潮水灌耳,吟诗声、谈笑声、丝竹乐声搅成一团。
翠儿掀开车帘,苏念念抖擞精神,迈着学来的莲步出了马车,抬眼一瞧,春日暖阳下,园子里花团锦簇,公子小姐们扎堆成群,或摇着扇子浅笑,或摇头晃脑吟诗,真是一幅风流雅集图。众人目光刷地聚过来,苏念念心一紧,脸上瞬间冷若冰霜,下巴微微扬起,目不斜视,任由翠儿引着往前走,碰上有人请安问好,才轻启朱唇,丢出简短回应,语调冰冰凉凉,心里却念叨:“但愿这场戏,能顺顺当当演完。”
苏念念正佯装着沈霜梨的高冷姿态,于这春日诗会中款步慢行,翠儿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忽然,人群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伴随着几声低呼,一位公子翩然而至。
那公子便是白玥,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飘飘,仿若携着春日最柔暖的清风。袍上用银线绣着的暗纹,在日光下闪烁微光,恰似夜空中的繁星隐匿其间,低调却华贵。腰间束着一条浅蓝色丝绦,佩玉温润,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宛如仙乐的声响。他身形高挑而挺拔,如白杨般身姿绰约,面庞白皙如玉,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恰似春日里澄澈的湖水,波光潋滟,藏着无尽才情与温柔,鼻梁高挺笔直,唇色不点而朱,嘴角噙着一份浅笑,仿若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
白玥的视线在触及苏念念的刹那,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如同夜空中燃起的烟火,炽热且璀璨,满是藏不住的惊喜与眷恋。他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姿态优雅,语气中饱含深情:“霜梨姑娘,日前不见,今日得见,实乃玥之幸事。”声音清朗,恰似山间潺潺溪流,淌入人心。
苏念念心下一惊,差点乱了佯装的阵脚,好在及时稳住,微微颔首,冷淡应道:“白公子,有礼了。”白玥似未觉异样,直起身时,目光仍胶着在苏念念身上,眼中尽是回忆泛起的柔光,嘴角笑意更浓了几分:“犹记往昔春日诗会,桃花灼灼,落英缤纷,玥初睹姑娘芳容,只觉满园春色皆失色,唯姑娘如仙入凡尘,清冷卓绝,才情出众,自此,姑娘便住进玥心间,再难忘怀。”说着,他抬眸望向不远处那几株依旧绚烂的桃树,似是沉浸于当日初见的情境之中。
彼时,微风轻拂,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沈霜梨一袭粉衣,青丝垂肩,手持纨扇,静立树下,美目流转间,偶然与吟诗抒怀的白玥目光交汇,只一瞬,恰似天雷勾动地火,情愫暗生。白玥才情斐然,一首即兴诗词引得众人喝彩,目光却始终追追随着树下佳人,而沈霜梨,亦被这儒雅公子的才情与风姿所动,虽面上不露声调,清冷依旧,然眸光深处,已有丝丝涟漪。
“自那日后,玥便常盼与姑娘再会,街头巷尾、庙宇集市,每一次相逢,皆如珍宝,铭记于心。”白玥回首,凝视苏念念,眼中情意绵绵,仿若要将过往深情皆倾数道出,融入这春日暖阳之中。
苏念念听着,嘴角维持着那抹淡笑,“这不会就是我要攻略的男主吧,确实挺帅的哈,但咋不是腹黑高冷范的,怎么感觉他要攻略我一样?”,她本就来自现代,平日里看了太多渣男巧言令色、始乱终弃的新闻,什么“富家女被甜言蜜语哄骗,散尽家财”“才女深陷情网,却遭无情抛弃”之类,桩桩件件都像根根刺扎在她心里。如今见白玥这般深情表白,虽说模样、姿态、才情样样出众,可脑海里那些负面例子瞬间涌上来,暗自嘀咕:“这古代公子哥,说得这般天花乱坠,该不会也是个中高手,表面情深义重,实则暗藏心眼,想哄我入局吧?我可不能稀里糊涂就被拿捏了。”这般想着,她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弧度冷硬,截住白玥滔滔不绝回忆初见的话头,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仿若裹挟着霜寒:“白公子,过往之事,不过是春日偶然,今日盛会,雅士咸集,还望莫要执着于旧忆,失了分寸。”
说罢,她莲步轻移,侧身欲走,衣袂翩跹间,尽显决然,那姿态仿佛周身筑起了一道冰墙,将白玥炽热的目光与深情话语统统隔绝在外。
翠儿见状,心猛地“咯噔”一下,仿若心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一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瞪大了双眼,满是焦急与错愕,眼角不自觉吊起,额头上青筋隐隐浮现,嘴巴微张,欲喊却又怕惊扰旁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决然转身。
几息过后,她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抬手,手指紧紧揪住衣角,那原本顺滑的布料被她揉搓得满是褶皱,双脚似有千斤重,却又心急如焚地想跟上小姐。她努力放轻脚步,可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内心慌张。她紧紧盯着小姐背影,目光中担忧与疑惑交织,嘴唇微微颤抖,脑海里像走马灯般闪过小姐往昔与白公子相处画面,那些平和交流、偶尔流露出的浅笑,和今日这般决绝全然不同。想起有次在集市,两人偶然碰面,虽未多言,可眼神交汇间,自有一番温情脉脉;还有在庙宇祈福时,并肩而立,轻言细语探讨祈愿之事,那时小姐的神色是放松且带着期许的。
翠儿深知小姐重颜面,在这大庭广众下和白公子闹僵,传出去名声定受损,府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定会添油加醋,往后小姐在社交圈怕是举步维艰。再想起小姐今日从晨起就透着古怪,先是莫名惊恐失神,后对诗会热切又陌生,她越发笃定小姐怕是撞了邪祟或者藏着心事。可她不敢贸然多嘴,只能亦步亦趋跟着,神色慌张,紧盯小姐手背,默默祈祷这场诗会别再生乱子,小姐能平安顺遂度过这日。
白玥身形一滞,脸上满是错愕与不解,伸出去欲挽留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他望着苏念念离去的方向,满心困惑。在他记忆里,他与沈霜梨过往相处,虽起初是因那惊鸿一瞥而起心动念,可后来街头巷尾的悄然邂逅、庙宇祈福时的目光交汇、溪边漫步时的倾心交谈,桩桩件件皆是真心换真心,情愫早已在那些细碎日常里生根发芽、盘根错节,绝非苏念念所想的那般浅薄“见色起意”。
他轻皱眉头,喃喃自语:“霜梨今日怎如此疏离,往日相处虽清冷,却也不至于这般拒人千里……”话语被风吹散,隐没在周遭喧闹里。白玥伫立原地,望着满园春色,只觉这春日暖阳都失了温度,那满心欢喜而来,此刻只剩怅惘与迷茫,却又怎肯轻易死心,暗暗想着定要寻个时机,弄清楚沈霜梨这转变缘由,挽回这仿若突然断裂的情谊纽带。
而苏念念故作镇定地穿梭在人群间,心却还在“砰砰”乱跳,暗自庆幸自己这“清高”做派没露破绽,殊不知这一误会,已悄然在三人情感纠葛里添了一道复杂暗纹,正缓缓编织起一张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