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位辛苦熬了三个月的诗西晟眼含热泪。
她终于要转正了！！！
这三月的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老板是个海归回来的富二代，性格古怪。
简单来说就是，不干人事。
他会在凌晨两点钟，给诗西晟发来一封电函，说明后天一早就要飞往他国，为了和一个老板面对面谈生意。
还会在节假日前，突然组织团建，不管员工的计划安排和死活。
周末加班、奖金克扣、禁止恋爱……等等，做出了一系列非人且匪夷所思的举动。
而作为老板直属下属、实习秘书的诗西晟，更是遭到了同事和对接公司员工的无数白眼。
诗西晟惨淡地拿着工资条，苦笑对众人。
我可是背负了太多啊！！！
今天终于要转正了！！！
诗西晟得意洋洋站在公司大楼前，上最后几节台阶。
“诶呦——”
一道瘦弱的身影，穿着韩版大衣，脚踩两厘米增高鞋，优雅地滑倒了。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嗖——”飞了出去。
最后，只有一个机孤零零地躺在台阶上。
周围再无人影。
......
再醒来时，诗西晟环顾四周。
破损的街道、燃烧的大楼、麻木行走在路上的“人”群，诗西晟身处中央，嘴唇微张，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地方。
风中隐约传来难闻的味道，像是垃圾场里的垃圾腐烂十天，一股脑扔在大街上的感觉。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不知是谁的残肢斜斜挂在倒塌的电线杆上，是电影里灾难片的场景。
她没来得及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擦肩而过的“人”突然出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穿着笔挺合身的西装，谦谦君子的气质。
“小姐，你是找不到路了吗？”
俊朗男人转过头裂开一个笑容，脑浆顺着面部肌肉的活动缓缓流了出来，满脸都是混着血的脑浆。
诗西晟看清他最后转过来的右半张脸，失去了骨骼的支撑，软软的脸皮搭在西装肩膀，血淋淋地。
诗西晟咬紧牙关，下意识后退一步，两只小腿忍不住打颤，抖动得厉害。
失去半张脸的男人，似乎看出了诗西晟的畏惧更加放肆，踩着皮鞋上前一步靠近她。
完好的半张脸，高挺的鼻梁，温和的眼眸，更加衬托出另半张脸的可怖。
会有人顶着这样的伤不去医院，而在马路上游荡，甚至对落单的女生搭讪吗。
诗西晟胡思乱想，不住的后退，试图远离奇怪的男人，可后背很快顶到僵硬的物体，无法再退一步。
她回头看去。
是个皮肤黝黑，肌肉紧实的双开门男人，他比诗西晟和半张脸男都更加高大，像一堵墙。
直直地竖在诗西晟后方，即使她的鞋跟踩到他的球鞋上，也不后退半分。
他的脚不疼吗，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
也不是正常的世界！！！
当诗西晟看到身后的肌肉男和身前的半张脸男好像对视一眼，离诗西晟越来越近。
诗西晟转身推搡肌肉男，试图在人群围成的结界中破开一条离开的路。
肌肉男的样子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唯独看到半张脸男也不慌张，诗西晟用力推向他结实的胸膛。
“诶——”
诗西晟的身形恍惚，失去平衡，眼神呆滞，脸重重砸在肌肉男的咖啡色胸肌上，还富有弹性地回弹了一下。
来不及在意和陌生男人的距离，她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胸膛，以及……胸膛下空荡荡的大洞。
腹部位置空无一物，像是被人活生生掏了个大洞。
这种情况下人怎么可能还活着，肌肉男的表情如常，麻木平淡，比起自己的身体，他似乎对面前的人更有兴趣。
大小简直是树洞啊，树洞，诗西晟漫无边际地联想，透过这人身上的洞，她看到了后面燃烧的街道和一个女人的身影。
周围略有密集的人群遮挡了诗西晟的视线，一只女人的手角度清奇地钻进人群，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诗西晟的手臂。
“快跑啊！！！”有个女人压着声低吼。
诗西晟被手臂上传来拉扯的力度，一个踉跄，费了番周折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前面的女人带路，诗西晟努力跟在她身后奔跑。
身后的半张脸男和镂空男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女生逃跑的方向，目送两人离开街角，“人”群中的每一个“人”表情平静冷淡，整个街道安静无比，等待着下一个闯入的人类。
出手拉走诗西晟的女人，速度飞快穿梭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中，像是平常的姐妹逛街一样，轻松自在。
诗西晟不知情况地跟在她身后，路过许多路“人”，他们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致命伤，更有甚者丢掉了大半个身子，仍然坚强站在街上，诗西晟内心忍不住吐槽，这么严重的伤还站着干嘛，为什么不去医院或是诊所。
前方的女人外表看着很正常，穿着便于行动的卫衣和裤子，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顶端露出的一角超市面包的塑料包装，拉链挂着一只绿毛球的挂件。
在前方一晃一晃，吸引着人追赶它。
大概跑了三条街，诗西晟有些气喘，她平时的工作是秘书，工作内容就是坐在工位上打电话倒咖啡，没有什么体力活，自己也没有锻炼的习惯，所以体力很差。
女人指引诗西晟来到一栋大楼前，介绍这是自己的住处，这栋大楼和她上班的办公楼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同事匆忙打卡，还有老板早上不慌不忙来上班，然后歪头扔过来车钥匙，挥手示意诗西晟过来泊车。
诗西晟一想到老板的嘴脸就气得牙痒痒。
背包的女人站在楼门口，朝她挥了挥手，“进来吧。”
诗西晟抬脚走进去，常见的电梯门全部被桌子椅子和胶带封住，两人步行上楼。
双脚一步一步爬上去，入目有很多血迹和尸体，看身边人稀松平常的样子，诗西晟忍着没吐出来，心想自己是来了个什么地方。
爬到三楼，窄小的走廊里只有一户人家，房门连带着电子锁过去被砸的乱七八糟，又被人用一条粗粗的铁链锁住。
女人掏出一把钥匙，熟练地开锁推门，面无表情地看向诗西晟。
“这是我住的地方，欢迎你新人。”
诗西晟探头向里面望去，宽阔的大房子一览无余的客厅，地面铺着米白色的瓷砖。
同时，阳光也洒在地面上、沙发上、甚至台灯上的垃圾和灰尘。
血迹斑斑的布制沙发、污渍一块块的地板砖还有空中难闻恶臭的味道，环境之恶劣让人难以踏入。
女人明显是回到了自己家里，状态放松，随手将背包扔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地上。
诗西晟像只幼猫轻轻点地走进来，两只手举在胸前，有些难以厘清状况。
不知何时，女人手里捏着一袋面包，看向诗西晟。
“吃吧，把面包吃下去，我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
诗西晟压根不敢吃，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食物，是疯子才会在这里吃东西。
诗西晟一动没动，肮脏茶几上摆着一块廉价塑料袋包装的果酱面包。
提供面包的女人抱着膀子看着她，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不信任我。”
诗西晟张张嘴想解释。
“不是...我其实不太明白...”话还没说完，女人粗鲁地撕开包装袋右手拿起面包，左手掐起诗西晟的下巴，她比诗西晟高出半个头，是个短发英气的高个子女人，表情带着淡淡的嘲讽。
动作强势不容拒绝，逐渐开始用力。
诗西晟被迫张开了嘴，扬起脸被迫承受着她的力道。
冰凉粗糙的面包体进入嘴里，唾液很快润湿了面包体，舌头接触到甜腥的草莓果酱，口腔里的所有食物都化成一团粘腻的糊糊，糊在嗓子眼。
诗西晟后退几步，剧烈的咳嗽后最终还是咽进去一部分面包。
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禁让诗西晟有些头疼，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
“我叫段英，我和你来自同样的地方。”
女人突然开口，挠了挠后脑的短发。
诗西晟疑惑地看向她。
“我和你来自同样的地方，而这里，是末日。你今晚在这睡一晚，明天就会知道一切答案。”
“我对很多人讲过这些话，现在已经懒得讲了。”
女人走到自己的背包前，低头整理着里面的东西。
诗西晟有些摸不清她的性格，先顺着她的话留下，等到明天再问吧。
段英给诗西晟指了一个似乎有人睡过的房间。诗西晟顺从地躺下，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乱七八糟的，公司上司的冷脸，空荡荡的腹部，还有街道上无数人看向她的安静场面。
对了，她今天没上班，不会影响转正吧，诗西晟激灵一下坐起了身。
低头看向自己的工装长裙和衬衫西装外套，因为白天的奔跑有些皱巴巴的，还带着一股末日腐烂的气息。
这气息就像班味儿一样，一旦沾上就很难去掉。
夜晚的屋子里很温暖，可女人明明解释过，整座城市已经断水断电，哪里来的热源，她穿鞋下床走到客厅。
段英在客厅中间燃起一个篝火，木头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段英缩成一团，手里拿着木棍，木棍上穿着一团肉。
似乎是到了女人晚饭的时间，诗西晟咽了咽口水，好香的肉味啊。
“那个，晚上好，段，段英。”
诗西晟第一句叫的不太熟练，后来就慢慢放开，熟络地和女人搭话，站在篝火旁。
静静看着她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