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的吻浅尝辄止，她的心思一半在傅若年，一半在小狗。而她才想抱着狗狗转身进门，傅若年却轻轻扼住她手腕，顺势把她拉进怀里。她捧着小狗无所适从，睁大双眼瞪着他。

    傅若年双手搂她腰际，颔首看向她，眸如春水，推开一片涟漪。他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呢喃低语：

    “不够。”

    “什么不够……唔……”

    冰凉两片唇瓣吻上来，林琅一下明白他话里的不够指的是什么。傅若年每一次吻她都是这样不由分说贴过来，完全不留给她准备的余地。唇舌勾缠之间，她报复似的咬了一下傅若年的唇壁，力道不大，却足以令他吃痛蹙眉，从与她的亲密无间中抽离。

    林琅抓住小狗毛茸茸的爪子，作势打了一下傅若年的胳膊，没好气斥道：

    “土匪！”

    傅若年也不恼，含笑回击：

    “我是土匪，你就是渣女。”

    “哈？”林琅倒是想听听他的解释，“我怎么渣女了？”

    傅若年眉梢微挑，一只手趁机抚摸着她发端，分析得头头是道：

    “一百天纪念日，你不记得。”

    “我记性不好，自己生日也会忘。”

    “主动靠过来，又说我土匪。”

    “那你亲上来好歹跟我打声招呼啊！”

    “好，”傅若年勾唇一笑，垂眸凝望着她，“那现在算我打过招呼了。”

    “不是，我……唔……”

    林琅彻底没脾气。

    她甚至开始怀念两个人刚认识时候拘谨的样子，傅若年连牵她的手都会脸红，哪像现在，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流水线霸总”的劲儿。

    两人的晚饭由傅若年在家亲自下厨，吃火锅，简单省事。

    沸腾的清汤锅子让整间餐厅都变得暖意融融，傅若年提前问过吕纯，买的都是林琅喜欢的食材，餐桌上不免多了几样诸如毛肚、腰片一类的内脏。他打圆场说爱吃，但一直顾着往林琅碗里夹，自己一筷子没动。

    待林琅靠在椅背上拍拍肚子，他着手收拾杯盘狼籍时，才不经意提起：

    “有个朋友给我发了一份海淀几所重点小学今年的教师招聘信息，你有兴趣吗？”

    “算了吧，”林琅边把桌上用过的餐巾纸扫进垃圾袋边自嘲，“我这水平，人家重点学校的孩子得教我做题。”

    傅若年自然递了张湿巾给她擦手，仍漫不经心地劝说：

    “可以试试，你的课不是都拿到区里当示范课了吗。”

    林琅隐约从他话里品出一丝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她眯起眼睛打量对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我怎么感觉，某人想让我辞职？”

    傅若年转身把一摞碗碟放入水槽，欲盖弥彰般故意打开水龙头，容哗啦啦的流水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只是建议，”他平静道，“随便听听就好。”

    林琅猜得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张开双臂，从身后抱紧了他。

    “若年，”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背，淡淡冷香气入鼻，让她不自觉沉溺其中，“我明白，你是因为楚晔而担心我。但我除了小惜，还有班里三十五个学生，如果我突然离职，会伤害我的孩子们。我不能因为害怕楚晔，就放弃我的班级，我的学生。”

    有她小猫儿似的在背后贴着，傅若年已无心刷碗。他特意把手上的油渍清洗干净，才反握住林琅的手，温声道：

    “那我就继续无条件支持林老师。”

    “谢谢。”

    林琅终于理解，那句“好的爱情不是我帮你，而是我相信你”。

    正如左一所说，楚晔屡屡用楚惜对她道德绑架，分明就是在挑战傅若年的底线。但他总是清醒得让她讶异。

    然而，如果傅若年能料到之后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不会为了尊重林琅，而强撑理智，选择纵容楚晔继续进入她的生活。

    4月1号愚人节，吕纯好不容易从浩如烟海的文献里挣扎出来，说什么都必须约个晚饭缓缓精神。孔深带着左一提前下班跑路，傅若年这边看完电影的粗剪也没别的安排，和傅光华打了声招呼就提前出了公司。

    更难能可贵的是，李先生推掉了前后两场学术讨论会，一张机票飞回北京，只为陪吕纯过个夜。

    本该聚齐的六个人，只剩林琅负责看自习课，必须到六点半才下班。

    左一选了间挺有格调的小馆等她，李先生那边马不停蹄地给吕纯改论文，这边左一用手机看爱豆演唱会直拍，孔深大闲人一个，凑在傅若年旁边逗闷子。咖啡馆的藏书不少，若搁往常，傅若年就算不抄本书随便翻翻，至少也会品尝咖啡，静静欣赏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但现在，他居然端着手机打游戏，在训练场里看辅助英雄的教学视频。

    “诶，”孔深欠儿欠儿地吁了一声，“哥们儿，自甘堕落了，沉迷游戏了。”

    上高中的时候全宿舍开黑，就傅若年不来，害得他们仨老是三排被路人坑。没想到人家从澳洲留学回来，当上高管又有对象，反而染上网瘾了。

    傅若年专心看教学，没顾上搭理他，左一适时插话：

    “人家是为了陪女朋友打游戏，轮得到你在这儿叽叽喳喳。”

    孔深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嘴脸，叹着气拍拍傅若年的肩膀：

    “恋爱脑，没救啊。”

    傅若年操作技能在训练场收下NPC的人头，侧目睨他一眼，冷冷吐出三个字：

    “用你管。”

    “嘿，”孔深正愁没人侃大山，抻着话茬就不撒嘴，“你这不能有女朋友就抛弃兄弟啊，忘了上回腰疼谁背你去医院的？我这一米七三的身高背你……”

    “嘘——”

    孔深正借题发挥，左一的手机突然显示一则来电。她忙对滔滔不绝的孔深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没好气别过头接电话。

    “喂林老师，”她起先还笑着，可转眼间就愁眉紧锁，急问道，“哪个医院？你老实待着我们过去！”

    电话没来得及挂断，她就已经抄起外套和包包要往外跑：

    “赶紧，海淀医院，林琅出事儿了。”

    “别！”手机没开扬声器，但傅若年依然听得见林琅的嘶吼，“别告诉傅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