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通讯录,上千个通许名单。我快速一一翻阅。
我在加他们的时候,或者他们在申请我通过他们的时候,微信显示的是叫新的朋友。
只是上千个人却凑不齐四人位的饭局。
最后我拨通了小大的电话。
“姐。”
“你怎么那么长时间才接我电话。”我佯装埋怨道。
“没什么,刚才才注意到。”
“你在做什么?”
“我就在看文献呢。”
“姐,你呢?”
“我在想你们。”
那厢突然默了声。
他一定在惯性摸耳朵了,脸颊上或许还携了一点西府海棠的浅红。
我就是想看到他羞赧,逗弄弟弟是成年人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不过,自从在上海待久了,他的脸蛋已经很难呈现出如矮雪轮一样醇厚浓郁的粉红了。
良久,他才一如既往岔开话题:“姐,哥约我们周日去聚餐,顺便去迪士尼玩,我本来想晚点和你讲的,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
我的神智又开小差了。
十次里我曾拒绝过他一半以上,后来小大成了中间人,我们在上海的交集更多变成了三人行。
他和我之间有一条涧河。
地铁里又传来提示声。
“姐?”
“嗯。”我踏出地铁门。
听筒里霍然传来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小飞飞,还在聊呐?”
我讨厌这些俗气胭脂味的声音。
他们是谁?
“谁在和你讲话?”我忙不迭问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满。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老妈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即感知到,且忍不住问他。
“姐,就是——就是上自习认识的学习搭子。”他的音色稍有一点慌乱。
对熟悉的人,我基本能感知到一点点变化。可是,我又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干预了,他已经是研究生了,有自己的生活和交际圈子,我不应该还给他圈在自己的阵地里。
我怕他嫌烦,小心翼翼问道:“他是学什么的?”
“物理的。”他略一迟疑给了答案。
“是不是找一个同专业的比较好。”我斟酌了一番说道。
他消了声。
“当然,和一起互相加油鼓劲的人做伙伴和他是什么专业的没有多大关系。”我找补道。
“等你放小假了,我们一起回家看小二。”我又换了话题。
“好呀。”他的音色欢悦起来。
我路过公园,看到了两只一大一小的夜鹭伫立在灰突突的枝丫上,这个城市已经很难见到野生的小鸟了。
我停下步伐观察了一阵子,小小那只陡然展翅飞起。
体形略大的那只仍旧留在了枝丫上。
我好像又要和什么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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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了电话,有更加浓稠的寂寞感袭来。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蛋挞的电话。
“我这里有一个故事。”她说。
“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我说。
她哈哈笑起:“咱们真是心有灵犀。”
“确实,”我回应道:“你先说。”
“我刚刚遇到了你前男友。”她陈述道,带着一丝狡黠的八卦口吻:“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抬高右手,食指和拇指圈起一个圆对准半月。
“一年365天只有十几次是圆月。”
“这是什么怪异的话题。”她调侃道:“对了,你要讲什么故事?”
“我遇到了华尔街之星。”
她先是困惑的嗓音,接着恍然:“艳福不浅的家伙。”
“这是六年后你第一次提到他。”
“六年了啊。”我望了望半截月亮。
“所以你决定好和谁破镜重圆、干柴烈火、纠缠到死了吗?”
“你知道我今天还发生了什么故事吗?”
“不,应该是事故。”我改变措辞。
“什么?”她语调上扬,我想她的耳朵一定竖得高高的。
“我被人当成了小123三,还被甩了一个耳光。”
“然后呢?”
“喂喂喂,我的挚友,你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丝关心和同情。”
“我在关心呢。”她一本正经回道。
“我怎么感觉你拿我当题材呢!”
“怎么可能!”她反驳。
“然后,我反手也甩了她一耳光。”我回她。
“威武,我的雯。”她表扬道。
不久,她又建议道:“既然已担了这名头,我觉得你就要落到实处。”
她继续嬉皮问道:“所以你打算和谁天雷勾地火、悱恻到海角?”
我反问:“普蒂亚花和霸王花,你觉得我pk掉谁更有胜算?”
“嗯,这是一个不是哲学胜似哲学的问题。”她佯装沉思道。
“地球上不是只有他还有他,或许我的Prince还在未来等着我。”
“亲爱的,你不会要去荼毒祖国花朵吧?”
我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
“六年之后的再会是什么感受?”她陡然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这是一个陷阱题,我在思考一个不会踩坑的答案。”我回道。
半晌,“我希望今天被剪掉。”
“为什么不希望遇见他?”她问。
“你懂的,我嫉妒一切过得比我好的前男友。”
“女人心真可怕。”
“喂喂喂,你也是女人。”我说。
“只是。”我突然收起了笑容。
“什么?”
“看到他过得很好我感觉罪恶感少了很多。”
她咋舌:“你知道我妈最喜欢种什么花和种什么茶吗?”
我哈哈笑起。
我是真心希望他过得好一些。
只是私心里,我不希望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