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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锦是个小娘子。

    小娘子的意思就是她已经嫁人了。

    **2**

    安锦是个性子软又怯的姑娘，不怎么爱见人，不怎么爱说话。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改不掉。

    打小安锦就好看，谁见了都喜欢。

    人人都爱逗她，而小安锦一被逗就哭，哭得半天也停不住。

    大家就更爱逗她了。

    逗弄小安锦的人，不止笑她不识逗，还嘲笑她胆小。

    虽然娘教了很多次，但小安锦就是不敢啊。

    她试了很多次，但嘴就是张不开，甚至脑子还一片空白。

    哎，嘴张不开，脚总迈得开——这群人忒烦人，小安锦躲着就好了，大不了自己玩。

    年龄渐长，安锦也慢慢知道了什么是“逗孩子”，可她已经养成了怯懦的性格。

    旁人都说安锦脾气好心宽，从不与人争执。

    但事实是，周围人都知道她胆小畏缩，遇见事不愿意得罪人、不敢拒绝人。

    私下里，安锦也恨自己不争气。

    怎么就连找陌生人问个路，心里都无端生出几分惧意？甚至自己连说什么话都要花时间心里想三遍。

    怕得慌、憋得慌、气得慌。

    安锦因为自己的老实软怯吃了不少亏，也没少一个人对着墙角抹眼泪。

    可不能再这样了。

    再这样，真得不行。

    **3**

    安锦娘病了，病得很重。

    安锦急坏了，把家里的鸡卖了、地卖了，就连仅剩的那点存粮都卖了，就为了给娘抓药。

    可娘病得太重太久了。

    安锦厚着脸皮找远方亲戚，却被赶了出来。

    边走边哭，安锦没法子了——药钱怎么办，娘又怎么办。

    前屋的邻居看安锦愁眉苦脸，好心提建议。

    “趁着你娘还在，赶紧把自己嫁了找个出路，要是你娘没了，你说媒就更说不上了……”

    安锦家连饭都快吃不上，又哪里能掏得起媒钱？

    **4**

    思来想去，安锦偷偷来找媒婆——她没敢告诉娘。

    安锦说，自己要嫁人，没有媒钱，希望媒婆帮忙找聘礼高、最好给现银的人家。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说完自己的要求，脸先涨得通红。

    媒婆端着烟枪歪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人：“呦，是个有孝心的。别害臊，你这小模样，倒是不错。”

    安锦手足无措：“那……我能拿多少聘礼？”

    媒婆笑得意味深长，一口烟吐出来，“您就瞧好吧。我肯定尽快给你嫁出去。”

    没出三日，媒婆就带了银子来找安锦，还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

    虽然知道媒婆嘴里一向没个准不能信，但安锦还是答应了。

    娘有救了，就不是坏事。

    而且，对方因为自己远嫁，还多给了二两嘞。

    **5**

    马大壮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无赖。

    他人性不好，好吃懒做，油嘴滑舌，还有一肚子鬼心眼。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吹牛嗑闲篇，嚼别人舌头根，幸灾乐祸。

    平时爱面子小肚鸡肠，遇见事更是落井下石，忒招人烦。

    但平心而论，如果马大壮不懒，那他真还正经是个赚钱好手——马大壮是个猎户，村里唯一的猎户。

    白石村的村民都靠种地为生，也就偶尔去附近山头的林子边，捡点柴火蘑菇赚外快。老人们都说，不能往林子里面深走，里面有“东西”。

    有没有“东西”不知道，但老牛山林深雾重，是个人进去都会迷路。而且山里有狼有熊，十分凶险。钱还没赚到先把命搭上，这也不值当啊。

    **6**

    马大壮从小就胆子大，爱钻山林子爬树，旁人不敢去的穷山恶谷他都熟。

    再加上他有点小聪明，在半大小子最爱玩爱跑的那几年，他一个人就把老牛山摸得个差不多。

    哪个沟爱长药材，哪个坑能抓野猪，甚至在哪儿能碰着狼崽子他都心里有数。

    所以，上山溜达一圈，随便捡点野货，挣的钱就够马大壮一人吃上十天。

    土里刨食多难啊，后来村里不少人眼红，也想学着马大壮去山里。

    有人正经摆了席面请教马大壮，但马大壮吃了席还把人一通嘲讽——“你当我傻啊，山里产的东西就那么多，教了你我吃啥？”

    马大壮不教，但挡不住别人跟着他后面偷学。

    马大壮进山，后面悄悄跟着几个人。

    马大壮回来了，但那几人却没回来。

    山里方向难寻，丢了亲人的村民急着去问马大壮，马大壮脑袋一歪说他没看见。

    那几个人从此杳无音讯——有人怀疑是马大壮故意使坏，甩丢了跟着他的人。

    也有人说，那几个人是被山里的妖怪吃了。

    但不得不说，马大壮的脑袋好像天生就长在裤腰带上——怎么都掉不了。

    有的村民就说，别眼红，这要命钱就该马大壮挣。

    有钱挣，可马大壮偏偏就不挣。

    他懒啊，三天不打鱼，两天还不晒网，有个独门手艺就不正经干活。

    反正不干活也饿不死，人家马大壮当懒汉，自然有当懒汉的资本——亲爹死得早，可留下的银子一点都不少。

    坐吃山空？

    笑话，猎户靠山吃山。

    山又跑不了，他晚吃两天又不能咋样。

    **7**

    马大壮整天吊儿郎当地混，他爱喝酒，所谓酒友遍布附近几个村——也都是一群懒汉无赖、地皮流氓。

    有个酒友最近新娶亲了。

    他嘴上没把门，喝高兴了就说自家新媳妇。

    那如花似的小娘子被他夸得天花乱坠，而其他一起喝酒的无赖更是对他胡乱吹捧。

    看着人家娶光满面，还说小娘子会照顾人，床上床下什么的……真让马大壮心里直痒痒。

    他有银子，他也要说亲！

    正经人家谁放心把闺女嫁给马大壮啊。

    在本地说了几次亲也不成，马大壮决定，豁出本钱从外地找媳妇。

    **8**

    有钱能使鬼推磨。

    听说有这么个财大气粗的主，想要娶个漂亮会伺候人的小媳妇，十里八村的媒婆都找了过来。

    “漂亮似天仙，人勤快还孝顺。包您满意……”

    媒婆嘴里的词一套一套的，给马大壮说得心痒难耐。

    可听了对方要的聘礼和媒钱，马大壮又犹豫了。

    这……也太多银子了，还没陪嫁……

    “呦，看您说的，一分钱一分货。这俊俏丫头，要不是为了给娘筹药钱，哪能嫁这么远啊……再说，人家着急用钱，也是孝心。”

    媒婆咂咂嘴，看出来马大壮脸上的犹豫。

    “说实在的，本地好几家都看上这丫头，说她老实听话，肯干活，还会伺候人……她远嫁到你们白石村，可依仗的也就是你了……”

    马大壮听懂了媒婆的意思，机会难得，自己这是捡漏了。

    花大价钱，买个可以揉圆搓扁的漂亮娘子，那自己不就享福了？

    咬咬牙，一大笔银子付出去，马大壮心疼得三天没喝酒——哎呦喂，娶个亲差点没把他爹留给那点家底掏空了。

    **9**

    嫁人是大事，普通老百姓也讲究三媒六聘的流程。

    可安锦顾不上讲究，媒婆送来的聘礼银子还没捂热，就赶紧给娘抓药。她算了算剩下的银子，又拜托邻居照顾娘。

    聘礼已下，媒婆那边催得紧。就算再舍不得，安锦也不能再多留几天。

    “娘，我走了，您好好照顾自己。”

    磕了三个头，安锦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坐着媒婆的驴车，就来到了白石村。

    马大壮想见见安锦，可媒婆不答应。

    马大壮心里犯嘀咕了，这丫头怕不是个丑八怪？

    媒婆不乐意了，“安锦因为娘家生病，省了不少聘娶的步骤。你这边要再省，我可不答应。”

    马大壮知道，媒婆这是又找他要钱呢。

    办酒要花不少银子，算来算去马大壮还是心疼。

    他知道自己人缘不好，想靠办酒收礼钱肯定不行。

    思来想去，马大壮给媒婆塞了银子。

    “我这不是替我娘子难过吗，岳母生病，我这做女婿的不好大操大办……”

    “还没过门呢，就先叫娘子娘子的上了。”

    媒婆把银子塞进袖口。得了好处，她也便不再纠缠。

    于是，马大壮摆了一对红蜡烛，安锦盖了一个红盖头，媒婆喊了拜天地，这就算成亲了。

    **10**

    媒婆走了，马大壮看着坐在床上的小娘子直咽口水。

    一掀盖头，他就更乐了——自己这次可算赚了。

    安锦生得好看，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头发乌黑油亮、规规矩矩地盘在脑后。

    再仔细瞧，小娘子的身段也美，一截细腰上面连着胸前两团软绵绵，下面连着的双臀也翘圆圆。

    饿狼扑食，马大壮美得直冒泡、美得几宿睡不着觉。

    值！

    真值！

    天上能掉馅饼，瞎猫能撞死耗子。

    马大壮心想，这银子没白花啊！老马家马上就有后了！

    ……

    虽然是粗衣麻布，但掩不住新妇勾人。

    小娘子安锦年方二八，正褪去青涩慢慢绽放。安锦平时羞怯沉默，和人说话时脸上天真懵懂，又带着不自知的撩人姿态。

    马大壮喜欢啊！

    这不就是戏里说的美娇娘吗——村里其他人羡慕的眼神挡都挡不住，马大壮脸上更有光了。

    懒汉马大壮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里子面子都痛快，腰杆子也挺直了。

    他见天地瞎溜达、胡吹牛，没说几句就能扯到自己家锦娘身上，就算喝糊涂了，马大壮的腰杆子还是没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