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

    任之恩很累。

    为了不让灵力冲撞殷宁的经脉,她要时不时停下来缓一缓,在床上耽搁许久,几乎全靠自己别扭地动作,全程皱眉无声地忍耐,依旧不许殷宁看。

    殷宁配合着,也不敢贸然帮忙,只有在陷入僵局的时候,获得无声的默许,微妙地进行助力。

    两人之间竟也达成了隐晦的默契。

    可惜的是,除了在昨日首次尝试时,师尊无意泄露出的那声轻喘,之后殷宁再也没听见一丝声音。

    眼睛也自觉地用一条白色丝带缠上,看不到任何景色,唯有手中的触感掩饰不掉,让她得以窥见师尊的柔软。

    但这次结束时,温润的灵力突然转了弯,钻入进她的丹田。

    错了!殷宁意识到不对劲,抬手一把扯掉眼上的丝带,强势制止任之恩,忍着经脉撑胀的疼痛,一鼓作气将灵力传送回去。

    “怎么回事?”

    任之恩咬着唇不敢说,刚刚难受之时,她竟萌生出了想让殷宁帮帮她的杂念和妄想,而心思单纯的殷宁被蒙住双眼,仍然一无所知。

    若她心思不正头脑发昏,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来,恐怕唯有去殷家以死谢罪。

    殷父母不惜花费万两黄金,把他们的女儿送来青玄宗修仙,若是知晓她为挽救修为和性命,要殷宁配合着做这种事,该作何感想。

    她应该是全天下最糟糕的师尊了。

    光是想想,任之恩的良心就要承受不住,瞬间脸色发白。受道德的烈火翻来覆去煎烤的内心,终于在此刻坍塌。伸手拽着殷宁的衣襟,眼底蓄泪。

    “殷宁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做这些,我,我太自私了,求你,留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拜托你把我当做炉鼎,索取灵力助你修行,我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见她状态不对,殷宁顾不上尊重和避嫌,慌忙把人怀抱住,轻轻地抚顺着任之恩颤抖的薄背,一下下安抚她。

    师尊为何突然情绪崩溃?轻飘飘的“求”字传进耳朵里,恍若千斤,压得她的心脏沉沉下坠,不堪重负。

    殷宁斟酌开口:“我是自愿的呀,师尊快快修养好,还要参加仙盟大会呢。”

    感受到怀中人肌肉紧绷,殷宁赶紧止住话头。看来提这个不对。

    赎罪……殷宁思索片刻,精准抓住了话中重点。师尊她,一直觉得这是罪行吗?所以刚刚才会把灵力拆送给她,以此“赎罪”?

    她竟是这样想的,那这两夜的沉默里,师尊到底在承受什么啊。

    她能不能改一改闷头不语独自忍受的坏习惯,非要等承受不住了才开口吗!

    明明她并不是被强迫,也不觉得勉强,反而,反而很享受,虽然很多时候要克制情欲上难耐的冲动。

    可如今二人这错乱的关系,殷宁若是贸然开口讲这些好似流氓的话,怕是火上浇油乱上加乱。

    若能把心剖开看就好了,摆在师尊面前一目了然,就不用担忧会造成各种错乱的误会了。

    可惜没有剖心示爱的捷径,殷宁只能迂回转折,先转移任之恩的注意力,把这人从赎罪的牛角尖里拉出来,稳住情绪:“师尊,我听我说……”

    任之恩抿唇,收住无声的啜泣,静静等待殷宁的吩咐。

    说些什么好呢?殷宁想到了论坛上的催更贴,“师尊有空了再拍些舞剑影像好不好,或者其他的一些华丽招式。”

    “好。”

    “师尊还要帮我售卖掌机,太多了,都交给四玄师叔我不放心。”

    “好。”

    “师尊以后要多多接商务,让我数钱数到手抽筋!”

    “好。”

    “还要保护好我这个小小炼气期,不能让别人欺负我。”

    “好。”

    一字一诺,无论殷宁提什么要求,任之恩都会答应,并暗自起誓会尽全力做到。

    “师尊真好。”殷宁笑眯眯地傻乐,内心却忧思万缕。

    如何才能纠正师尊将自己投身于罪人之位的低姿态……

    缓和情绪后,任之恩不由分说地下床,帮殷宁把手指清洁干净,按部就班、一丝不苟。

    记着殷宁的要求,任之恩今晚没有走,而是规规矩矩躺在她身边,闭眼努力入眠。

    ……

    次日早,殷宁先醒来,却发现任之恩蜷着身体缩在角落,孤零零的一小只,离她好远。

    殷宁心中酸涩,犹豫着凑近,探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她的师尊,却没想到惹得任之恩瞬间惊醒,慌忙向后缩,却退无可退“咚”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对不起殷宁,我不是故意碰你的。”任之恩连忙开口解释,神情懊恼。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贴凑过去?都怪她体力不支,竟然放松警惕睡着了。

    殷宁眼眶湿润,不再犹豫,伸出手臂不带任何情欲地把人环住,声音闷哑:“师尊,是我想抱抱你。”

    原来她睡不安稳,是因为担心着不小心触碰到自己。殷宁忍着揪痛的心,轻声告诉任之恩:“我不介意师尊碰我啊。”

    任之恩松了口气:“谢谢殷宁。”

    虽然说不介意,但任之恩还是约束自身,避免在床上与她发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以免犯错。

    殷宁还小,还什么都不懂,但她必须恪守本分。

    回到自己那间不大的书房,任之恩内视丹田,发现黑色丝痕已然褪去。这两日心神煎熬,虽然灵力完全恢复,但身形却消瘦下来。

    坐在书桌前掩着脸,想给殷家写去一封认罪书,却又不知如何下笔。

    ……

    尹封的药有奇效,短短两日,殷宁原本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已经大好。高兴地拆下纱布,跑过去展示给任之恩看:“师尊,我好啦。”

    纤纤玉手上突兀的疤痕落在任之恩眼里,又刺痛了她的心,愧疚深如海,徒劳地笑笑,沉默着说不出来话。

    殷宁突然意识到,向师尊展示手好像存在歧义,于是紧急缩回来,尬笑两声,瞧见师尊不自然的神色,她垂下头来,掩上门识趣地退了出去。

    明明身体上已经亲密过了头,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变得僵硬,一点都不如噬灵兽的意外发生之前自在轻松。

    以前师尊会温柔地包容、教导她,她还记得拜师第一天,师尊特意为她建新房子时的神采奕奕,如今那样耀人的眸光,再没出现过了。

    还有去草鞋岭下山除雾时,她被一洞穴的尸体吓到,师尊轻轻安慰她,任由她抱住很长时间都没有介意。那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安心和依靠。

    可现在她若再去随意拥抱师尊,便成了冒犯。

    以前她能肆意地因师尊心动,但可惜自己后知后觉,错过了表达的机会。

    如今噬灵兽横插一脚,任她再心动,再开口言之,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纯粹的真心一旦捧出来,就会被两夜的纠缠过往盖上昏暗的纱,掺杂进别的意味。

    她毫不夸张地肯定,只要她敢说出来,以师尊的脑回路,绝对会出于莫名的赎罪心理,不假思索地委身自己。

    这非她所愿。

    长叹一口气,殷宁决定出去走走,给彼此留些独处的空间。正好去看看林老师和四玄师叔那边如何了。

    心意杂乱时,不如投身工作转移注意力,最后能赚到钱帮师尊把欠款还清,才是能抓住的实在事。

    殷宁来到炼器阁,四玄立刻迎上来,把上次下山的试卖收益交给她,一副自豪的样子。

    殷宁笑了笑:“谢谢四位师叔。”

    见到四玄仍旧生龙活虎,殷宁的情绪却低落下来。谁都不知师尊经历了什么,就连一同受伤的四玄都不知道她的身体被做下了可怕的手段。

    她总是这样独自承受一切,抗下所有,不让其他人担忧。

    这样一点都不好,大家全都一无所知地继续安居快乐,那谁来心疼师尊呢。

    想到这里,就连手中的银两都没法激起殷宁的喜悦之情了,脱手放在桌子上,闷声吩咐:“交给礼桐师姐保管就好。”

    四玄兄弟神经大条,丝毫没有意识到殷宁的低落:“剩下的材料林杰也快制作完了,好多掌机,都堆成山了。”

    “这下发财了发财了!”

    “是啊,修士们都抢着要呢,根本不愁卖。”

    “今天想吃鸡腿,殷宁你吃不吃?上山抓的野鸡,香得很。”

    “师叔们吃吧。”殷宁与他们高昂的兴致格格不入,垂头丧气走出炼器阁,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外面干耗时间。

    殷宁走后,任之恩呆坐在原地,直到流云现身,强硬挤进她的手里,欢快地回应主人正在复苏的灵力,

    任之恩虚无的思绪被流云唤回,无奈一笑:“你很高兴?”

    任之恩凝着心神擦拭流云,暂时把其他混乱的愁绪都抛开。流云原是母亲的佩剑,她要专心向母亲告罪。

    对不起,不知怎么一步步走来,就演变成了这幅局面,女儿强占宗门弟子,有违宗主之德行,让您失望了。

    向殷宁道歉,向母亲道歉,向殷家道歉,她想说好多个对不起。任之恩双肩下沉,一向挺直的脊梁弯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任之恩恢复灵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埋头画出许多符咒,然后携带一条细鞭,悄然下山了。

    ……

    “请您稍候。”

    殷府之内,小厮低着头给这位突然出现的仙尊奉上茶来,纵使这人容貌再出众,也没胆子细看。

    这可是仙尊啊!不知来找老爷和夫人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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