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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悲田(四)

    陈今浣的瞳孔因惊愕而扩大,他抬起左手抚摸自己的脸,指腹触到的却是淮胥脸上凹凸不平的肉疣。再看右手托着的头颅,脸上的表情和他一样震惊。

    哪个…才是他?

    他试图呼唤钱神不知,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失去控制的药骸松开了手,天旋地转的下坠感终结于视野被血水充盈的那一刻。

    所有的变化壅塞于短短一秒之内。血腥味被扭曲成熏香的气味,陈今浣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事务所办公桌。林慧正在整理档案柜,窗外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生锈的铜钱,上面还沾染着血渍。

    “您醒啦?”林慧转身递来温热的咖啡,“方才那位访客的症状很有趣,他说总梦见自己在古代被斩首,死了一次又一次……”

    “淮…胥?”

    “对,他也提起过这个名字。”

    “林慧,我是谁?”

    “浣老师……这是什么新型测验吗?”林慧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在桌上,玻璃杯底磕出清脆的响声。

    “告诉我我是谁!”

    “老师…不,教主……”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别这样,我…我害怕!”

    “……你又是谁?”

    林慧已经吓呆了,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事务所的墙壁渗出蓝褐色黏液,将“太虚无上长生教主”的铜匾腐蚀成渣。陈今浣本能地后退,后腰撞翻了整排档案柜,纸页如雪崩般倾泻而下。

    飘落的病历纸突然停滞在半空,陈今浣的脑袋里像针扎一样疼。他抓起最近的文件夹撕成碎片,却发现每片碎纸都在重组——三十年前润山灭门案的现场帛画、现代精神病院的诊断报告、青铜鼎内壁的篆文拓片……所有时空的碎片在此刻交汇。

    “嘻嘻嘻嘻嘻~”

    忽然,孩童的嬉笑从通风管道传来,陈今浣的袖口立刻钻出触须,将天花板撕开一道裂缝。小爻倒悬着从裂缝中垂下,木质面具上的哭笑人脸正在渗血:“长生主,您怎么把自己玩丢啦?”

    “滚!”陈今浣抄起茶几上的青铜香炉砸去,香灰泼洒间,事务所开始坍缩。檀木办公桌融化成黑浆,真皮沙发长出肉疣,林慧的身影在崩解前露出释然的微笑。

    黑暗降临的刹那,熏香成功变回了腐血的味道。

    血光透进了视野,接着是一柄玩具般的木剑,将他眼中的天地一分为二。小爻戴着木质面具从树梢跃下,从血池打捞起陈今浣的头颅,哭脸那面贴着他的后颈:“长生主怎的这般狼狈?要不要小爻帮您把脑袋缝回去呀?”

    “佹道人!”欧阳紧的枪尖掀起一道霜风,却在触及面具时被弹开。小爻蹦跳着躲过攻击,指尖捏着的桃木针已穿透淮胥脑袋上的太阳穴:“别瞪我嘛~小爻这是在帮你们哦!”

    “端木爻,你越界了!”淮胥的老脸气得发歪,却已被针尖麻痹,根本拿他无可奈何。桃木在颅内不断膨胀,直至将那颗丑陋的脑袋彻底撑烂。

    当最后一丝秽气消散时,小爻举着陈今浣的脑袋高高跳起,将其放回了原处。他的脖颈处残留着蜈蚣状的疤痕,黑色浆液正缓慢修复着破损的血管。

    孩童蹲在他身旁,笑脸面具几乎贴上鼻尖:“这次可不收费,因为你们帮小爻找到了新的猫猫!”说着,小爻跳到了血池中央,捞起一块粉嫩柔软的团块,放在面具下的脸颊上,亲昵地蹭起来。

    “妖人当诛!”一直没帮上忙的刀疤男突然举枪突刺,想要在最后抢一份功劳。

    “略略略~”孩童的身躯突然散作木屑,真身早已出现在十丈外的屋脊上,“白鬼叫我捎话,月华的逆生大法已经准备完毕,现在是最后的结清机会了哦~再见啦!”

    “月华?!你把话说清——”泠秋的剑没来得及拦下蹦跳远去的佹道人,他看着消退的血水和一地尸骸,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位道长莫要气馁。事情查办清楚之前,有本将驻守沂丘城。”欧阳紧擦拭着枪尖秽物,目光扫过陈今浣颈间疤痕,“待此间事了,我与这妖物终有一战。在此之前,还请道长不要先下杀手。”

    鸣金收兵,赶来支援的人开始处理伤亡后事。泠秋将昏迷的少年负在背上,泣鸦作伴,上山的路从未如此坎坷。

    子时的长明观依旧灯火通明,却照不亮潜藏在深处的阴影。陈今浣从不断循环的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七十二道符咒禁锢在寒玉床上。药骸的触须在阵法压制下萎靡蜷缩,虚疑的躁动却顺着脊椎直冲神髓。

    “感觉如何?”泠秋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烛火将他研磨药杵的影子投在绢布上。

    “祖师爷?应该不是吧——师兄怎么又绑我,我可没这种特殊癖好。”

    石杵碾碎药材的脆响突然停顿。泠秋转出屏风,手中瓷碗盛着墨色药汁,面沉如水地走了过来。

    碗沿抵上少年唇畔,苦味中混着铁锈腥气。

    “这碗药汤能暂缓虚疑饥渴。”泠秋捏住他下颌的力道泄露了心绪,“待你饮下,我要听真话。”

    “师兄还信我?”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将药汤强行灌了下去。药汁的苦涩在少年舌根蔓延成一片锈蚀的沼泽,碗沿残留的墨绿色顺着唇角滑落。药汤很快见底,他舔去唇上苦味,舌尖尝到一丝似曾相识的铁锈腥气。

    “师兄倒是舍得,还往药汤里加了自己的心血。”陈今浣明显感觉到力量正在恢复,便尝试靠蛮力挣脱法阵,却以失败告终,“就不怕我尝了甜头,往后日日讨要?”

    泠秋将空碗搁在案几上,五行剑横于膝前。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的阴影遮掩了目光,剑鞘上未擦净的血形成了一层暗褐色薄膜:“接下来的问题,避而不答、答非所问,或者回答半真半假,你就一辈子躺这吧。”

    “没事,一辈子对我来说很快——哎我说着玩的,你别走啊!”见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陈今浣连忙像虫一样蠕动起来,激起身上的符咒簌簌颤动。

    “我是动真格的,明白么?”泠秋折返回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案面上,震得药碗铛啷响,“那个孩童身型的佹道人在你昏迷时曾说,白鬼要对月华施展逆生大法——此事你可知晓?”

    “知晓。”

    “为何不告知于我?”

    “因为这事是我暗中操办的。”

    “是你把她交出去的?!”

    “是……哎哎,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回答了,你拔剑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无数根皮下游针般的刺痛,寒玉床的冷气顺着脊椎往上爬,几乎要把脑髓冻硬——泠秋这次布下的禁锢阵法,比祖师爷那次还要狠辣三分。他的剑尖抵在陈今浣喉间三寸处,剑身上倒映着符咒明灭的幽光。

    这次,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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