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顾许,我从未见过世上有如他这般好看的人,那天盛夏火出了边际,怎么也挡不住少女心动这件小事。
日记
2012年2月12日,立春刚过。
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味,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也是一年中,唯一觉得我还活着的季节。
那年我仅仅只有八岁。
而我却没有像其他正常小孩一样肆意的玩耍,就连短暂地休息时间都是我“偷”来的。我似乎度过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春天。
白天与黑夜交织在了一起,我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只有日子还在一天一天继续…
我家在城东,父亲是出了名的小混混,家里仅仅靠着母亲在城东杂货工厂3000收入支撑着。
父亲有很多次从家中拿着一家的生活费去赌博,输了又来。又有很多次殴打我和母亲,母亲不敢还手,因为她深爱着父亲。
那天晚上,父亲还在外面鬼混,我和母亲躺在客厅沙发上睡觉。
可那时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小心翼翼问母亲:“妈妈 ,你后悔嫁给爸爸吗?爸爸就是个坏蛋,我们不要爸爸了吧,我们离开这个家吧!
当我说完这些话时,母亲的表情有些许细微的变化,从一开始慈祥的面目变成了心酸的表情,最后母亲居然哭了。
她说:“她后悔了,但她不后悔生下我。她说她舍不得这么可爱的宝宝。”她还说:“她很爱我。”
窗外星星依旧闪烁着星光,母亲轻拍轻拍着我,哄着我睡觉。睡梦中我好像听到了母亲在唱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想今天的星星一定是我见过最亮的一颗。
之后才知道父亲对我和母亲这种行为就是老师所谓的“家暴。”
……
住在我家河对面的六叔是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人。
上完学回到家少不了我父亲的一顿毒打,似乎我爸的力气是无穷无尽的,打得我都替他觉得累。
每次打完我他都会说:“为什么你娘生出了你这个东西,为什么你不是男孩子?你就是个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
每次父亲打我骂我,母亲都无动于衷地呆呆看着我,似乎我被打是理所当然的。我很疼很疼……但我的心更疼。
父亲和母亲曾经是镇里人人羡慕的一对,镇里大多是包办婚姻,鲜少彼此两人都喜欢。
我爸妈就是差不多十六七岁就结的婚。外婆曾说过:“我父母亲是在镇里面认识的,他们俩是彼此心意相通,就结了婚。所以才有的我。”
那是在我父母亲还很恩爱的时候,外婆对我说的话。
现在想想却好笑,但更多的是心酸吧。
……
村里人是怎么议论我父母亲的,我不记得了。只能用“污言秽语”来形容了吧。
也许是父亲殴打我次数的递增,又或者是看清了父亲。那是母亲第一次反抗。
“许江海别打了我求你了,毕竟她是你女儿啊。”
紧接着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打在了母亲脸上。
“你这个婊子,也敢说你老子,这个赔钱货我想打就打 ,别说你,我想打也就打了。”
当时我只知道母亲瘫倒在地,眼神无光,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想那时她和我一样,是绝望的。
打完解气了,他也就出去鬼混了。
只剩下我和母亲……
母亲对我说:“她的心已经死了,不想忍受这样的生活了。还跟我说她对不起我,她不是个好母亲。
她说:“她这次想为自己而活,希望我能跟着爸爸。”
我曾试图挽留过她,即使我怎么哭母亲还是无动于衷。
那天之后母亲走了,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母亲走后,父亲便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赌博、酗酒、闹事、打人,能干的他一件都没少干,不能干的他也没少干。
醉酒的父亲总是朝着家里乱发酒疯,家里的一切都被他砸过,我也没少被他砸。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恐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朝着我不断破口大骂:“你母亲真是个婊子,不就是打了一下嘛,你看有哪个男人不这样,还说爱老子,呸呸呸……”
“你个臭婊子生的女儿,只知道哭,哭什么哭。”
我被打得鼻青脸肿,肚子上还残留着他踢过的脚印,当时我疼得躺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缓过来,紧紧地抱着肚子,很久也没有缓过来。
等到父亲呼呼大睡,打起了鼾声,这场恶剧才开始停止。我没有谁可以依靠,但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六叔。
我跑到六叔门口徘徊不知所措,那晚很晚了,天很黑很黑。我就坐在门前双脚蜷缩,边哭边哭…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六叔诧异地看着我。
我激动地抱住六叔,但双手双脚却在抖着。六叔仿佛知道一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我的家人。
“六叔,我以后没有妈妈了,也没有爸爸了,我是一个没人要也没人疼的小孩了。”我歇斯底里地哭着说。
六叔顿时不知所措,呆望着我。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说出令我感动的话:“好孩子别哭,别哭…以后六叔在,六叔就是你的家人。”
我哭得更伤心了,六叔却下意识挠了挠头,像是说错了话的小孩子。
随后我笑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六叔也就松了一口气了。
我说:“六叔,我们拉勾,拉完勾就不许反悔,反悔谁是小狗。”
“嗯,拉完勾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六叔心疼地说完。
从此以后,六叔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我的亲人都死了,只有六叔还在。
2013年,父亲不知道去哪鬼混了,我和六叔度过了第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春节。
2014年,我回到外婆家,来看望生病的外婆。医生说外婆郁结于心,得了心病只剩几个月可活了。剩下的日子我都陪在外婆身边,逗她笑,陪她看日出日落。最后外婆还是走了,外婆走的那年是安详的,她还对我说了很多话,还告诉我要我要好好活下去,她想看我笑,我没哭。
2015年父亲彻底没消息了,我被抛弃了,但好在六叔领养了我。从此六叔就是我的父亲。
2016年刚步入初中的我身体比同龄人瘦得多,体育课总是被同班同学落下一大截,考试成绩也没有那么好。但我没有灰心……也许是因为想起小学那没有读完的几年书,我更加珍惜读书的机会,想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
2017年我和六叔住在了一起,六叔也很关心我的身体,隔几周就要带我去医院。喝药也喝了几年,身体比从前好多了。
2018年也就是那一年我考上了自己理想的高中南江第一中学,谁也没想到,就连曾经瞧不起我的人,也很惊讶。我并没有对此感到骄傲,而是继续往前走。
只有我知道,在初中我是怎样努力 ,也只有我知道,每天凌晨的夜晚是怎样的,每间孤零零的教室是多么孤独。
我是怎样坚持下里的,连我自己也无法回答。
我只记得英语老师说过:“The hard you work the lucky will be。”
咬咬牙,拼命去做,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的潜力有多大。
这一年我过得很自在,没有亲生父亲家暴,也没有村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仅仅只是一丝丝的解脱,却让我无比快乐。
也正是这一年,我遇见了那个他,那个我心目中最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