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书屹搬来和罗恩玉住了,两个人都默契地保持着应付罗文轩的想法,虽然住在一起,但基本上没说话。偶尔罗书屹嘴贱,罗恩玉也懒得理他。
罗书屹从电梯出来,就看见罗恩玉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衣服,正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
“你今天要去哪儿?”罗书屹问。
罗恩玉看了看时间,没搭理他。
罗书屹在她对面坐下,冲厨房里的厨师喊:“给我盛一碗粥来。”
等厨师把粥端上来,他又开口:“你要去哪儿?”
罗恩玉没应声,直接拿上包站起来走人。身后传来罗书屹愤怒的咒骂,还有碗碟被打翻在地的碎裂声。
罗恩玉在商场绕了两圈,才找到付霄最新的工作地方,是一家叫云酥房的中式糕点店。
付霄把印着花纹的白色袋子递给牵着孩子的女顾客,笑着和孩子摆手说拜拜。
看见他的目光看过来,罗恩玉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奶茶店。她坐在店里,犹豫着该怎样过去自然地和付霄打招呼。
又来了个客人,是一个老奶奶,付霄指着不同的糕点,似乎在给她推荐品种。
老奶奶走后,很久没有客人,虽然是工作日,但这个商场人流还不错。几个人走过,付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她和付霄穿着同样的制服,笑着给付霄整理帽子。
他们是什么关系?罗恩玉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付霄看见她,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他问:“你好,想吃什么?”
女人也看了过来,罗恩玉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很年轻,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也露出了笑容,开口给罗恩玉推荐:“这款柿子糕最近卖得很好,要尝尝吗?”
“好。”罗恩玉看向付霄,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怎么卖呢?”
“15块一斤。”付霄答。
“那来两斤吧。”罗恩玉说完,又轻声问,“你还没有想起来吗?”
“好的。”付霄动作一顿,淡淡答,“没有。”
罗恩玉看见他从橱窗里夹糕点,说:“我预约到了很厉害的医生,你最近有时间吗?”
付霄没有回答,把糕点递了过来,说:“谢谢,祝您生活愉快。”
“陆萩的赔偿金你收到了吗?”罗恩玉又问。
付霄点了点头。
罗恩玉接过袋子,看见女孩儿好奇的眼神,心情很坏,迈着落寞的脚步离开了。
女人走得看不见了,章乐希才收回目光,她看向付霄,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就是认识的关系。”付霄含糊道。
“那你们的氛围怎么怪怪的?她说看医生,你有什么病?”章乐希看付霄不搭理,夸张道:“你给我爸看的健康证不会是假的吧?”
“真的。”付霄解释,“我之前头部收到撞击,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把她给忘记了。”
“啊?”章乐希惊讶,“那你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好像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她看起来很不错啊,你为什么不和她重新在一起呢?你失忆了还能爱上她的话,就更像电视剧了。”
付霄回想起自己从医院醒来之后的感觉,头疼,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失去了什么,但更清晰的感觉是累,很累,所以当他听明月说了他和罗恩玉之间的故事的时候,他觉得这段不相配的感情就是他感觉累的源头,既然已经忘记了,他就不想重新担起沉重的感觉。
“付霄,失忆了是什么感觉?”章乐希拍了拍付霄的肩膀,“我问你呢。”
“就是感觉缺少了什么,会焦虑不安,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付霄答。
“本来就是脑子出问题了。”章乐希说,“那你刚刚看到那个女人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付霄说,他想不起来任何有关罗恩的记忆,他对她就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感觉,但是看见她强烈的悲伤和痛苦,付霄难以理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不想看见她。
罗恩玉回到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该拿付霄怎么办呢?难道要放弃他们的感情吗?
柿子糕味道香甜,但罗恩玉吃了一块就吃不下去第二块了。
“你去哪儿了?”罗书屹顶着蓬乱的头发走下来。
“去逛街了。”罗恩玉淡淡答道。
“不会是见那个付霄去了吧?”罗书屹嘲讽,“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还记得你吗?”
罗恩玉看见他的样子就心烦,说:“表哥,你还是不要颠倒作息吧。”
“我爸给你的新任务?”罗书屹拿起柿子糕,吃了一口,“有点甜。”
“规律作息对你的身体好,身体不好会加重精神问题。”罗恩玉说。
“你是在说我是个疯子吧?”罗书屹扔了糕点,凑在罗恩玉身边警告,“别把我当病人,我不是姑妈!”
“我们现在也不是表兄妹,我们现在是夫妻。”他一脸坏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你老公。”
他当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吗?罗恩玉不屑地笑了一声,她说:“别得寸进尺,我们很快就会离婚的。”
“没有我的同意你离不掉的。”罗书屹洋洋得意,“你现在就应该尽全力讨好我。”
罗恩玉十分气愤:“结婚的手续就不合法!”
“怎么,你第一天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规则对有钱有势的人都是虚设。”
罗恩玉气得不行,但她心里一直想着付霄的事,没有心思反驳。
第二天,罗恩玉依旧一大早起床,打扮好自己,吃了早餐,就开车一个多小时去付霄工作的商场。还是和昨天一样,她在糕点店对面的奶茶店里坐下,看着对面的人工作。
或许是昨天她暴露了踪迹,今天她刚坐下一会儿,付霄就看见了她,他皱眉,露出烦躁和尴尬的表情,罗恩玉全都看在眼里,心痛不已。
没有顾客了,罗恩玉走了过去,说:“给我一份绿豆糕吧。”
“好的。”付霄答应,娴熟利落夹起绿豆糕放进盒子,“要多少呢?”
“我让你觉得困扰了吗?”罗恩玉问。
“有点儿。”付霄再次询问,“您要多少?”
罗恩玉低头看了眼价格,8块钱一斤,说:“要10块钱的。”
“给。”
“你讨厌我吗?”
“没有。”
罗恩玉眼里含着泪,忐忑又期待地问:“那你会重新爱上我吗?”
付霄没有回答。
“这个多少钱一斤?”有新客人来了,罗恩玉挪了挪位置。
“12块。”付霄礼貌回答,罗恩玉能够感受到,他的语气比和自己说话时多了一些轻松。
“这个呢?”
“15,可以都来一点儿,尝尝。”
罗恩玉提着绿豆糕退回了奶茶店。
章乐希端着新出炉的凤梨酥出来,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整齐摆好,伸了个懒腰,又看见了昨天那个女人。
“她又来了耶,你们说了什么?”
付霄看了一脸对面,说:“她买了绿豆糕。”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啊?我好好奇啊。”
“我都忘记了。”
“也是喔。”章乐希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去问她?”
“别去。”付霄阻止,“打探别人的隐私不好吧,而且你去问了她也不一定会告诉你,还会决定你很冒犯。”
“也是。”章乐希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好奇,她侧头,看见付霄英俊的侧脸,心里隐隐有些失落,果然长得帅的人不可能没谈过恋爱。
连续5天,罗恩玉都在奶茶店坐着看他,从早上10多到下午4点,一坐就是一天,或许是吃腻了,第四天第五天她没再来买糕点,也就没和他说话,付霄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好,想了很久,决定跟她说清楚,可是今天,到了12点了,罗恩玉还没有出现。
她或许是放弃了,付霄这样想,但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儿担心,明月姐说她的母亲刚去世不久……
“哎,兄弟,前几天天天坐我们店里那女的你认识吧?”奶茶店的店员趁着轮换吃饭的时间,过来八卦。
付霄微微点头。
“进店就是客人嘛,她进来了我们也不能赶人,但是一坐就是那么久,店里本来就没几个位置。”店员说,“我就提醒她嘛,结果她就说每天给500,希望能让她在店里坐着。”
店员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在追你?”
“不知道,我们不熟。”付霄说。
“这样啊。”店员看起来不太相信,转身走回了奶茶店。
罗恩玉今天没去找付霄,是因为她约了陆萩见面。一落座,她就死死盯着对面的人,眼神里满是恨意:“陆萩,你毁了我的幸福。”
陆萩语气诚恳:“对不起,我能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罗秀已经死了!付霄也失忆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罗恩玉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在她心里,是陆萩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母爱,又间接毁掉了她的爱情。
“我爸妈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没办法控制他们的行为。”陆萩眉头微皱,“我打也厌恶他们的所作所为。”
“所以呢?光讨厌有什么用!你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先冷静一下。”
“别敷衍我!你要证明你的歉意,去教训他们一顿,断绝关系,让他们失去唯一的儿子!”
“罗恩玉,别无理取闹。”陆萩打断她,语气也冷了下来,“治疗、赔偿、道歉,该做的我都做了。”
“高高在上的永远是你!”罗恩玉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只有你的痛苦算痛苦?别人的痛苦就一文不值?”
可是她不能拿陆萩怎样,只能泄愤般咒骂:“伪君子!你会不得好死,早晚会下地狱!”
陆萩沉着脸道:“你现在情绪太极端,需要心理干预。”
“该接受治疗的是你!”罗恩玉冷笑,“治治你骨子里的冷血和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