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出博萃楼大老远了，褚崎还没缓过神来，还总是偷瞄原野，以为自己藏得可好了。
“想说什么直接说。”原野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语气稍显冷硬。
“你好牛啊，原野，”褚崎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多加思考，直愣愣地感慨，“藏得好深，一点儿没发现你真面目。”
原野冷笑一声，说：“有你藏的深？”
啧，烟没带在身上。
“啊？”褚崎愣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五星活动出什么问题了?”
“哇靠，这你也能猜到？”褚崎惊了，内心有些震撼。
原野手指无意识地曲伸，内心的焦躁越来越浓烈：“屁话多。”
褚崎弱弱地回应：“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怎么还骂脏话，以前从来没见你......”
“要我把昨天你骂人的视频放给你看吗？”他一打岔，原野被他气得发笑，但好歹精神没有那么紧绷了。
“哎，见外了啊！”褚崎打哈哈，又话音一转，语音低落，“不过确实有点麻烦。”
“我跟我哥说了那事，他说他也没办法，让我转院好了。”
“有这么严重？”
“他说五星活动完成不了，积分会被扣完，到时候我连公民身份都没了，他让我趁早转院就不用扣积分了。”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语气苦恼。
“转给我吧。”
“什么？”褚崎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那个活动转给我，之前实践中心的大屏幕上不是写了吗，申领活动可以在公证处转接，惩罚、奖励一并转移。”
“你也知道神学院的秘密啊？”褚崎初听没有很惊讶，以为原野跟他一样知道一些神学院的内幕。
没想到原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别装了，”褚崎撇撇嘴，脸上维持了一会儿怀疑，最后发现原野神情认真不似说谎，于是睁大眼睛低呼：“真的假的？吃错药了吧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逞什么能？”
“你告诉我不就知道了。”原野无所谓地耸肩。
褚崎被他的自信影响了一瞬，忘了继续嘲讽，而是提出实际问题：“那你也只有一周的时间，根本弄不了，大四快毕业的可能还有可能。”
“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呗。”
“......你真要听？”
原野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大哥这么墨迹呢。
正巧两人走到了路灯下的一个长椅旁，坐下来。
褚崎在脑海中简单梳理了下逻辑顺序，先开口：“先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见他认真了，原野也端正态度：“收到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个地方，不过我相信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褚崎：“......”他该说这哥们有勇气呢还是有勇气呢。
褚崎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通过他哥提前了解到的东西:“神不神的不清楚，但这世界上有一批接近神的人，神学院就是培养这批人的沃土。
现在的我们就是通过初筛的种子，大一一整个学年是第二次筛选，通过的种子能够继续留在学院得到更高层次的培养，失败的就还给其他领域，让他们继续在正常人的圈子里发光发热。”
褚崎没有看着原野，而是仰头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口中话语清晰，但眼里却有迷茫。
原野和他一样靠在椅背上瘫坐着，但是闭着眼：“嗯，怎么个培养体系？”
“我之前第一天在寝室说的话，你还有没有印象？”
“巫师、战士、召唤师？”原野没有停顿，一一细数。
“对，那些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大二开始又会有一轮专业分流，不再是跟大一样循规蹈矩的神学专业，而是分了精神、元素、融合、战斗、占卜、自然、召唤八大系，我哥就是精神系的，融合系又分两个专业，一个动物一个机械。”
“怎么分流？”
“看课程成绩，我们课表上不是有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课吗？就是这八大系的启蒙课程。”
《卡牌入门》、《机械制图》、《树艺》、《冥想实践》......原野想起了当初寝室四个人对课表发现的奇形怪状的课程名，现在终于明白了。
原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哑声开口：“继续。”
“我哥说同死去的灵魂对话要学会精神链接才行，那是中期课程，他现在才上初期课程。”
“他不能找人帮忙吗？找高年级的。”
“中期操作精神链接都是勉强，没到后期轻易尝试的话后遗症很大，一般人不会冒险，而要有这份能力的人答应帮忙，代价太大。”
“你哥是你亲哥吗？”
“不是，堂哥。”褚崎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
“嗷。”难怪，代价太大说明还是有周旋的余地，但对他哥来说，褚崎的升学并不值得这份代价，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有义务为他人的轻率承担风险，哪怕是亲人。
“还有别的吗？”原野睁眼，双手交叠放在后脑，抬眼和那一轮清月对视。
“没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好。”轻飘飘的一个字，让人听不出意味。
“好什么好，你知道你不行了吧，”褚崎怼他，语调听上去还算松快，但原野没有回复，眼珠子一动不动，里面的清辉经久不散。
良久听不到回应的褚崎，高悬的心直直下坠，他在还没触底的时候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回去写转院申请吧。”
原野勾了勾嘴角，玩味地哼了一声：“嗯。”
褚崎的心因为他的回应彻底触底，脑袋垂下，双拳紧握，肩膀发紧，简直要把牙齿咬碎。
虽然一开始就不抱期望，但他不得不承认原野的淡定让他重燃了一丝信心。
但现在，原野用一个字轻描淡写地否认之前的一切，好像一切许诺都不过是为了套出他的话罢了。
说不清是对自己的失望多一些还是对原野的愤怒多一些，怀揣着浓烈的、复杂的繁乱情绪，褚崎不再停留，抬脚就走。
所以，那个存在在他哥嘴里的梦幻瑰丽的世界，他是真的没机会进去了吗？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未曾见到光明。
可还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一道喊声：“诶，傻子，说话算话，转给我吧。”
褚崎身子晃了一瞬，但并没有停下来。
原野看到了那个停顿，知道他的话传达到了，也没管他，他现在估计在崩溃边缘了，没办法，他这个性格不给他一个教训，永远都学不乖，下次做决定的时候还会脑子一热坏事。
其实打算明天再说的，但看他那可怜兮兮的背影，啧，算了，不跟傻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