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溟山居新来了个花魁,据说还是个清倌,打西域来的。“
太子垫脚去勾江佚脖子,面上难掩的好奇:“这帝都人人皆道江小将军精于玩乐,这帝都没有你未造访过的温柔乡,这新封的花魁可有见过?“
江佚折扇半阖笑溢于眼,浪荡公子模样,全无当年少年气,转腕替太子扇风:“这不刚解了禁令,老爷子这次可是气狠了,这才放了我,自哪里见这新花魁?小柏若是好奇,那便去,我也沾太子殿下的光开开眼界。“
溟山居乃是西域人新开的销金窟,处处皆是异域风情,周遭纱幔悬挂,炉中燃着甜腻异香,令人昏神心甘情愿将银钱撒出。绫罗绸缎掩饰着原始的欲望,一切都令太子新奇不已。
江佚与太子被引着上了楼,最好的观赏位,江佚熟门熟路要了好酒靠于贵妃卧上散了筋骨似的享受,暗中盯着太子安危。
银铃未见声先闻,疑似仙乐落华尘。
美人自高处而现,手持弯刀自栏杆借力跃上正中悬空大鼓,金枝面具遮去大半面容教人更是好奇,赤足踝间缚铃随动而响,一身红衣张扬夺目,弯刀出鞘划破纱幔落肩松披,随乐而动脚下步法逐渐加快,鼓声激昂和乐恰到好处,烛火映刀影穿梭动作利落,不知何时乐停刀收,台上人不急不徐整衣接盏。
“旻邺初至中原不懂规矩,若有得罪请各位贵客多多担待。”环顾四周目光停驻于某个角落,朗声分明是并不熟练的中原话,仰天饮尽盏中酒。
江佚手中酒盏在那瞬失手滑落,淡红酒液濡湿地板,撑身慌乱至栏杆与台上人对视,哪怕有面具遮面,江佚仍是认出台上之人,手指攥紧强装镇定转身对太子笑:“真是久不饮酒,倒有些醉了,时间不早了,小柏你也早些回宫免得被抓。”
太子上下打量了下江佚”确实不早了,泽聿你也早些回府,当心江太师又罚你。”
送走太子,江佚松了口气,站在栏杆处自怀中摸出银票撒出去“去问问你家妈妈,这些银钱可够旻邺公子陪我清谈一夜?”
旻邺自空中接住一张银票笑着拾级而上“自是够的,江公子不愧是帝都有名的恩客,白白便宜妈妈这么多银钱。我都替江公子肉痛呢。”
将将进屋,江佚快步上去便制住旻邺按到贵妃卧上,旻邺也不慌不忙:“江公子,我是清倌,不买身的。”
江佚一手死死制着旻邺,另手去扯面具,冷声质问看不出情绪:“你是谁?”
旻邺仍是笑眯眯的:“我是谁不是江公子说了算吗?”
江佚眉头微皱似不满他回答:“洛长安,你闹够了吗?”
“闹?你认为我在闹。“洛长安垂眸不知在看哪里,房间中陷入寂静。
“你现在这样对得起我去西域的三年吗?”突然,洛长安很轻的问了一句。
一时间,针落可闻。
江佚手上松了些力道,想说些什么,可到嘴边,只剩了“抱歉”
洛长安偏头不看,眼尾微红:“是奴家唐突了公子,该是奴家抱歉扫了公子的兴致,江公子想要奴家陪您作何都可以的。”
江佚瞥过去:“你怎的成了这样?”
洛长安仰头对上眸子没有说话,笑得妩媚,藏起了自嘲:“公子不喜欢我,又何必呢?”
当年那双清澈眸子只剩纸醉金迷。
那层纸醉金迷的伪装下,是浓重的失望。
也曾公子世无双,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
何必呢?成了这般模样。
江佚看着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洛长安了,不再是他了。
他有些怕了
于是松手起身,落荒而逃。
洛长安确实变了,可惜江佚没发现,洛长安瘦了太多的身形,为了赶路眼底的青紫,以及洛长安掩藏极好的情绪。
洛长安靠在原处不动,自嘲似的笑。
何必呢?
何必自取其辱。
这路远车急的人间,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能奢望在你心里留这么久。
咚咚咚
洛长安起身,又变回那个旻邺公子。
黑衣人开门进屋:“我赢了,他从这里出去后又去找了别人。你该听我的长安。”
洛长安整理好面具轻笑:“好,我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动江佚,我们两个的事,我自己解决。”
“真不明白你们中原人在想什么,不过你若想玩便依你,别耽误了正事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