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琴

    “知绪!!!肯定是你给我买的热水器!!你真好,下辈子我还跟你!!”

    手机铃声兀自响动,才一接通就听见许佳麟激动的声音。

    陶知绪会心一笑,放下手里正在背的开财门串词,把手机放到支架上,慢吞吞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嘛,苟富贵没相忘。中了大奖有你一份。不愧是在S市啊,物流隔天就到。”

    昨天许佳麟领了红包就格外开心,为自己朋友终于暴富而高兴。没想到今天还有惊喜,还是困扰他的热水器。

    许佳麟那边也许是因为太激动,镜头晃动严重,好几次差点看见许佳麟的脸。陶知绪给他下单了安装服务,视频里红色工装的工人正在许佳麟浴室拆卸老旧的热水器。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陶知绪听见师傅一边拆一边用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说:“呀,小伙子,你们的这个热水器火热得很那,哦哟,用多久了,内胆全是水垢哦。”

    许佳麟帮着师傅把旧热水器抬出去看着里面层层叠叠的污垢和水渍,黄黄白白搞得许佳麟恶心坏了。他一想到自己用这样的水洗了快半个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现在只想用干净的热水洗澡。

    “师傅,麻烦你安装快点儿。”

    “好勒!”

    师傅手脚麻利地将新购置的热水器安装上墙,锃亮得反光。许佳麟十分满意,上前打开花洒,里面流淌出清澈的水。

    许佳麟感动地怪叫:“绪啊,你真好,下辈子我还跟你~~”

    “咦~别贫了,下回中奖还想着你。苟富贵不相忘。”陶知绪搓了搓手臂,没忘记他已经上班半月了:“社畜生活如何啊?”

    “快别说了,我真服了。”许佳麟顿了顿,开始吐苦水:“同事和学生都挺好相处的,领导我就想不明白了。要求一个比一个离谱,我之前上高中也没那么辛苦,又要坐班又要上课上早读上晚自习,我的工作量已经满负荷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包养我?”

    说到后面,许佳麟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陶知绪连忙安慰他,和他吐槽起自己实习期的恶心领导,许佳麟也知道,又是和陶知绪一顿怒骂。

    骂得两人对视后哈哈大笑。

    陶知绪提到自己近期的兼职,语气轻松:“苦尽甘来,我最近遇到的领导还不错。又帅又有担当,有时候还有点冷幽默,超绝变脸。”

    许佳麟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细说!”

    地府的事儿哪能细说,陶知绪打哈哈略过,两人的话题又转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直到热水器烧好了水,许佳麟才恋恋不舍地挂断视频。

    在浴室里,许佳麟放松地打开花洒。在他看不到的热水器内部,不明的东西翻涌着。

    陶知绪心下感慨,当初毕业的时候许佳麟抱着他说舍不得,但在人生的转折点上,还是不得不各奔东西。陶知绪心有遗憾,幸好现在科技发达,能时时联系,心血来潮也能做上高铁飞机见面。

    陶知绪低下头,继续背诵舅舅给他的开财门的流程和吉祥话。

    “天清地灵,拜请祖师来助法,助法请库官,香烟遥遥透天庭。*”

    “香烟沉沉透地府,拜请三界库官神,降下坛前助弟子......拜请十二库官速降临。神兵火急如律令!*”

    主家堂屋内,天地君亲师位前,陶知绪点燃一对香烛,香九根,在李德云用方言念诵请财神的咒语时依次将香烛供上。

    随即在李德云话音落下后适时地递上一对铜钱,李德云高高抛下,见铜钱一正一反。心下大喜,面上淡然:“成!”

    陶知绪示意主家奉上早就写好的开财疏文,李德云接过,在香烛跃动的火光中徐徐点燃。

    开财门,一般要挑选与主家相宜的时辰,李德云用主家的八字推算,约摸是在傍晚时分。

    此时堂屋内的光源稀薄,唯有香案前一对香烛、李德云手中燃烧的疏文。明明灭灭的火光照映下,主家朦朦胧胧间仿佛也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威严玄妙。

    在疏文上的火苗舔舐到手指前,李德云猛然将疏文投入香炉,口中念咒:“祖师敕法来开库,本师敕法来开库,不开别人库,不助别人财,专专要开伍家财......*”

    陶知绪立刻将主家大门打开,此举意为迎接财神。又到主家门前燃放鞭炮,鞭炮声自然越长越响亮越好。

    鞭炮一边响,陶知绪一边说着吉祥话:“财源广进,开门纳福......”

    主家购置了五卷鞭炮,亲朋好友又各自赠送了几卷,等陶知绪燃放完,李德云已经结束了开财门的流程。

    他正同主家叮嘱,做完开财门的仪式后有几件事是要忌讳的。主家听得连连点头,见陶知绪上前来,又问李德云:“怎么不见你儿子呀?”

    李德云摆摆手,递给主家一支烟,用一种儿大不由人的口气说道:“飞去戎城了,也许是做法事吧。还是小绪跟我说的,这小子......”

    陶知绪在一旁听着没做声,实际上他对于李简去戎城有一种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感触。

    主家也是李德云熟人了,点上烟,吐出一口:“怎么换烟了,中华?”

    “小绪买给我的,”李德云顿时咧开嘴笑了笑,李德云还张开手示意主家往他身上看,簇新舒适的衣服,发亮崭新的皮鞋:“这身衣服也是。”

    李德云佯作生气:“都说别破费给我个老头子买了,就是不听,花了好几千。又是烟啊,衣服啊。花钱买那些东西干什么,我都有的。要不是我不喝酒,小绪还想给我买茅台呢。”

    确实如李德云所说,陶知绪大包小包去见他的时候,给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孩子出什么事了不过了。在陶知绪百般解释,并给李德云看了余额后李德云才将东西收下。

    然后隔天就穿出来炫耀了。

    主家被炫了一脸,语气倒也平和,话却不是那么中听:“都是好孩子。你不想要这个侄子我可想要的。”

    “这话说的。”李德云警惕地瞧了主家一眼。

    主家吐出一个烟圈,低声问李德云:“你是想收他做传人?”

    李德云思忖片刻,看向正和身旁人聊天寒暄的陶知绪,摇了摇头说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这一行说不定在我这一代就要断掉了。小绪的大学那么好,这里不是他大展身手的地方。在他想出去之前,我做他的避风港就好了。”

    “从前我姐姐是这样做的,现在也轮到我了。”

    “他做他想做的就可以了。”

    -

    依旧是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熟悉的车和鬼。

    自从陶知绪被恶鬼袭击之后,越山都会来接他上班。陶知绪熟门熟路地坐上去,敏锐地察觉到越山的心情不好。他顿时好奇地观察起越山来。

    首先注意到的是越山的今日穿搭,他今天穿的整套西装,和陶知绪印象中严肃齐整的服饰不同。越山穿的慵懒随意,西装外套和内搭黑色衬衫的前两个纽扣恣意敞开,胸膛有意无意地显露。下半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西装裤下,衬衫尾部也扎在里面。

    别有一番随性的风味。

    长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那一幅眼镜中和了他面容中的冷峻,却又因为皱起的眉显得有些严厉。

    怎么说呢,陶知绪觉得,越山平时很少动怒,常常让人感到不怒自威。所以多数时候,越山都不皱眉,偶尔还会带点笑意,看上去很亲和。

    现在他嘴角无意识向下,显而易见心情并不美妙。

    掠过地府一盏盏霓虹灯,冷色的光铺在越山脸上,眼愈深鼻愈挺,犹如一尊线条完美的雕塑。陶知绪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越山略显诧异地看向他,前方进入一个漫长的隧道。

    沉默在车内蔓延。

    直到出隧道的那一刻,陶知绪眼前渐次通向光明,耳边听见越山说道:“胡琴,逃跑了。”

    一语出炸得陶知绪频频回首,越山的神色认真,还带着些许不悦和怫然,显然不是在开玩笑。陶知绪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可置信。

    “我头疼的那天就已经有些端倪了。之前,我让她拿上我的印鉴去监察部和轮回司调查审问碧水河水鬼,她隐瞒不报。”

    陶知绪脑子里满是问号,在他的印象中,胡琴对地府的工作十分看重,尤其是当前地府考公难度巨增。之前胡琴因为误把他拉入地府被延长实习期时,陶知绪隐隐觉得她在面对他时有一种微妙的厌恶,当然这种情绪很快被她自己消化掉了。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主动离开地府了。

    “经过核实,碧水河水鬼无法转生也有她的参与。她收受人间贿赂也罢,若不是程序严密,钟馗恰好找我询问开店事宜”

    越山是投资的一把好手,地府产业众多,他投资的行业和公司基本成为了行业顶梁柱。诸如孟婆奶茶、死鬼装修、地藏嗨嗨酒吧等。

    钟馗受人间某四字游戏中自己的角色影响,想要在地府复刻抓娃娃机,也吃一吃自己的角色红利。越山投资能力很强,遂把创业草案发给他。

    越山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又好奇地问钟馗是谁给了他这样的灵感。钟馗谨慎地回答说是他们轮回司新进来的职员,生前热爱某四字游戏,并获得国服钟馗的称号。也许地府存在的钟馗也是ta考取编制的动力来源。

    于是越山顺势询问碧水河水鬼的处置如何了。

    胡琴就此暴露。

    越山在第一时间取消了胡琴在地府的所有权限,并下达对胡琴的处理文件。

    也许一开始胡琴就预备着被发现,也许是在碧水分部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总之,她顺利地逃离了地府。

    陶知绪对此事的震惊不亚于那天听见胡琴对权力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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