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半水从二楼平台跳下去，捡起地上的蝴蝶刀。
白色蜘蛛神志不清，韩半水抓住这个当口，踩住抽搐的一根胳膊，7711系统思忖道：“这么多胳膊，你能找到哪个是原装的吗？”
韩半水劈下一刀，白色的手臂应声落地，“找不到，我还没那么厉害，能砍掉几个是几个。”
白色蜘蛛微微动了一下，韩半水抓紧时间，又劈下一根手臂。
白色蜘蛛关节抖动，没有攻击韩半水，剩余的九只手向头顶镂空的平台伸去。
白色蜘蛛直起腿，一只手堪堪够到了头顶的破洞，想要爬上去。
韩半水刺中了白色蜘蛛的长方形躯干，噗呲一声，躯干变成了黑水，落在地上时消失不见。
没了连接的躯干，九条腿歪七八扭地散落在水泥地。九根手臂扒在破洞上，手臂末端像是有磁力，根部黏在一体，鼓起了球状的肉包。
韩半水眨眨眼，肉包变成了一堆马赛克。
“你干嘛打码呀？”韩半水无语。
7711系统哽咽道：“好恶心，我受不了了对不起。”
韩半水端详：“明明挺可爱的，你看那个球圆滚滚的，手臂再多点就更开的。”
7711崩溃尖叫：“变态！极大的变态！”
韩半水站在一楼，抬头望着一脸纠结的陌生人。
陌生人似乎在看着系统面板，皱着眉，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韩半水朗声道：“喂，朝你那边过去了，小点心！”
陌生人啊了一声，一团白色的马赛克爬到他的脚下。
陌生人还有正事要做，对白色马赛克敷衍道：“一边去。”
白色马赛克绕着陌生人滚了一圈，像是在撒娇，抱着陌生人的一条腿不放。
陌生人懒得理它，“不准找别人麻烦，别搞小动作。”
一楼水泥地上对韩半水蠢蠢欲动的九条腿偃旗息鼓，韩半水难以置信，7711系统也呆住了，“这谁啊？bug怎么会听他的话？”
韩半水爬上生锈的楼梯，陌生人关掉系统面板，摸了摸白色马赛克，“走，去给人道歉。”
白色马赛克在陌生人面前滚来滚去，陌生人道：“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先过去跟人道歉。”
白色马赛克不情不愿滚到韩半水脚边，八只手两两合十表示道歉，一只手背着陌生人，对韩半水竖起中指。
韩半水：“……”
刚才应该多砍一根手臂的。
韩半水问陌生人：“你养的？”
“嗯？嗯……不算。”陌生人很诚实。
韩半水伸出手，友好道：“韩半水。”
陌生人一笑，“宋律。”
“你刚才说过随机起名，这是刚定好的姓名？你是NPC？”
韩半水怀疑是不是拉李朗进红盒的时候，错误卷入了无辜NPC。
真是这样的话，7711得消除这个NPC的记忆。
“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修复bug都要做些什么。”
韩半水疑惑：“你是我同事？”
“我不是管理bug的人，不过，你可以将我看做是系统管理员之一。你的系统编号是多少来着？”
韩半水说：“7711。”
宋律笑了笑，“你好，7711系统，有点像亲亲依依的谐音啊。”
7711系统干笑两声，这人声音真好听啊，“嘿嘿！我也觉得挺可爱的！”
韩半水：“……”
是谁说AABB式命名很幼稚的？
7711系统：“不对！我查不到你的信息，你真是管理员？我可是见过代理老大的。”
宋律说：“你也不知道另一个管理员长什么样，怎么就能判定我不是呢？”
“呃……你说的对哦……”
韩半水叹气：“我家的系统傻，你别逗它玩了。”
宋律说：“嗯，有点。我发个补丁升级一下它。”
7711一个激灵，补丁？那可是优质系统才配下载的的东西啊！
修复bug的系统不需要多高的智能，7711经常被其他系统说是脑子不好使的垃圾，为此自卑了很久。
7711感激涕零：“真给我吗？0002管理员大人！”
7711系统先入为主，把宋律认为了是神龙不见首尾的0002系统。
7711系统奉承道：“二大人，没想到你的人形居然这么好看，真是人美心善的大老爷啊！”
宋律默认了这个称呼，7711系统接受100T的补丁更新，心里美得冒泡，给韩半水说：“宿主，等我们出去后，我先更新一阵子，你等我出关，我变成精英来帮你！咱哥俩以后所向披靡了！”
“那你不在了那阵子，我要怎么办？我不用做任务了？”
“你稍微休息一会呗，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修复员。”
“不行，我要尽快回家。”
宋律自告奋勇道：“我来帮你。”
“你？”
宋律竖起大拇指，“你别不放心，我业务能力比7711强多了。”
宋律尝试打开出口通道后失败了，神色凝重，“谁设置的离开条件？只有bug消除完毕后，宿主才能离开红盒，这不是在胡闹吗。”
韩半水说：“你还问我，不是你们管理员设置的吗？”
宋律侧头看着韩半水，韩半水想起来了，“忘了你们两个管理员之前互相看不惯，不知道也正常。”
宋律说：“你要保密啊，7711，你也记得保密。”
7711拿了升级补丁，吃人手软，自然答应道：“没问题！”
宋律关掉了调用窗口，用主系统权限是可以打开通道，但这样会留下历史记录，被那帮小兔崽子查到。
尤其是0001，绝对不能被0001查到他在哪。
韩半水瞥了眼地上的白色马赛克，“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啊。”
宋律看过了李朗的人设和剧本：“作为NPC来说，他无功无过，只是意外得知了不该得知的东西，有点倒霉。”
“你要复原他？”
“不，我觉得他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治疗他爸爸的人。”
韩半水捏着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臭味，瓮声瓮气嫌弃道：“你圣母啊？”
“不是，我修不好他。”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在？”
宋律很无辜：“我感慨一下。NPC而已，不值得浪费资源去修复，到了这种地步，消除才是最省心省力的方法。但如果是管理员级别的人物，倒有努力抢救的价值。”
“你们还真是等级分明，什么人值得救什么人不值得救。”韩半水嘲讽道。
宋遗淡淡一笑，“没办法。”
白色马赛克突然躁动，它想要治好李父，只是因为李父遗嘱不明，它要求这个人治好李父然后逼着李父将财产都给他。
它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白色马赛克在地上蛄蛹着，侵占财产念头确实存在于它的脑内，但随着它越来越脱离了人设模板，它觉得财产争夺不是那么重要。
它拿到的人设和剧本，不重要。只要不消失，就有机会套上新的人设模板。
想要活下去，不想被消灭的欲望占据了上风。
思绪越来越混乱，无数警告声响起。
宋律把韩半水护在身后，警惕道：“它思维过载了，小心点。”
韩半水打开蝴蝶刀，全身紧绷，向右前方走了一步，反过来挡住宋律，“它还在学习？”
宋律撇撇嘴，不跟韩半水争了，“嗯，它萌生了自我意识，实属少见。可惜没有好的干预，刚萌生的意识消失了。”
韩半水脸色变了，“你还有功夫点评？”
白色马赛克变成了十米高的巨型马赛克，宋律一挥手，消除了7711打的码。
白色马赛克伸长四肢，中央的圆形肉球膨胀数倍，手臂骨节隆起，尖锐的骨头刺破皮肉伸出了出来，刺口处流着黑色的液体。
中间的肉球左三圈右三圈转着，还挺可爱的。
当然，这是韩半水的想法。
韩半水的7711系统直接吓死机了：“妈、妈呀！呕、嘎……喔呕！”
宋律冷静地后退道：“它的意识混乱了，你还有多少个巡逻兵能调用？”
韩半水：“只有四个，我们可以先去炮台能够覆盖的区域躲藏。”
宋律一把拉起韩半水，“就这样办！”
宋律忽然顿住，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拉着自己肥大的衣服，见鬼似的瞪大双眼，“我靠！我怎么变得那么小了？！”
韩半水一把扯过宋律外套，向后跳去，巨型蜘蛛的手臂砸在他们刚站着的地方，铁皮撕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韩半水单手拎着宋律，像拎着小鸡崽一样，嗒嗒嗒狂奔在铁皮平台上。
宋律在手底下甩来甩去，面如菜色。
韩半水专门挑狭窄的过道走，卡住数十米高的大蜘蛛，最后一头钻进了锅炉房后面的暗门，进到了地下。
宋律抱着头，声音回荡在空旷潮湿的圆形隧道里，“我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怎么会这么小！谁干的，谁干的！”
韩半水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能不能别在意这种东西啊！刚才怎么不打它！”
宋律正色说：“不行的，我的惩罚指令有CD，刚用完了，还在充能。”
“你就说你能干什么？”
宋律想了想，眨巴着无辜的黑眸，举双手打气：“加油！加油！加油！”
“……”
韩半水松开手，宋律啪叽一下掉在地上，脸朝地，“哎呦！疼死我了！”
韩半水毫不留情扔下了宋律，他累了一身汗，恨铁不成钢道：“生块叉烧啲油仲可以炒菜，生你净识摊喺度扮大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