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霍湛宇的照片。

    静谧的夜晚高挑的男人站在船头，侧转着头满脸笑容盯着镜头，他面前的海里满是祝栖没见过的、狰狞的异种生物。

    “是不是很眼熟？”许默宸端着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祝栖身后：“总局科技部的副部长霍湛宇，诶，小祝你和他是不是认识来着？我记得你从学院进联邦的推荐信就是他写的。”

    祝栖点头：“是认识，但是我们没那么熟。”

    虽然不知道委托人给的照片上为什么会出现霍湛宇的身影，但是祝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和“零点”绝对脱不开关系。

    许默宸耸耸肩：“局长今天中午过来，你要是不想见到他领完任务就赶紧逃吧。”

    祝栖：“……”

    有了许默宸这句话，祝栖啥也没想拎着包夹着文件就大步走出办公室，接下来直到晚上她都在家安心收拾行李。原主的衣服并不多，但是能看出来件件价值不菲，唯一令祝栖头疼的就是偌大的衣帽间放眼望去除了黑白灰就是黑白灰，甚至连一件蓝色的都找不出。

    还真是简单到极致的一个人啊。

    祝栖摇头，拎着黑色的大行李箱离开了庄园，搭许默宸给她叫的专舱去船票上写的灯塔码头。

    ……

    “您的房间在三层306，祝您旅途愉快。”

    检票员把祝栖的箱子拎上台阶，做了个“欢迎光临”的手势，后者礼貌地点点头从他身侧走过去。这是一艘邮轮一样的大船，即使天已经彻底黑了，船上的灯仍然照亮了码头那一片的天空。

    306房间是总统套房，祝栖绕着房间用许默宸临走时候给她的智能手环检查了一圈有没有摄像头监听器等等后长舒一口气坐在松软的沙发上。

    进入游戏后她感觉自己就没有好好放松心情休息一下，此刻好不容易有了一瞬间的喘息，祝栖揉着酸涩的眼睛，脑子里却条件反射地开始梳理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目前知道这个世界是由几片大陆和无数海洋拼接而成的，她所在的城市叫做灯塔市，位于北半球靠北的地方，夏季凉爽冬季寒冷，是个港口城市。

    世界的中心就在灯塔市。

    这里的科技区有全世界最高权限的地方——联邦大楼。

    祝栖的思维停顿了一下，回想起在《那些事儿》手册上看到的一段话：这里原本是温馨而又宽阔的英伦风城市，然而联邦将根据地设在此处，围绕直入云霄的联邦大楼建设了充满智能感的科技区。普通公民不享有进入科技区的权利，只有联邦工作人员以及联邦学院的学生可以自由出入。

    霸占了别人的家，还不允许别人自由进出，祝栖觉得他们这个联邦简直就是霸权所在，怪不得出现了对抗它的组织，也就是祝栖作为编外人员卧底的组织。

    据点位于英伦街区的“零点”。

    系统似乎对“零点”知之甚少，亦或是不太愿意提起，总之在介绍联邦时它用了整整五页满篇的词汇，在介绍“零点”时只有一句：已知因对联邦治理世界感到不满而产生的反叛组织，领导者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是联邦学院院长的妹妹，林霜。

    祝栖睁开眼，林霜，也是原主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好奇的人。

    联邦学院院长的妹妹……“零点”的人难道都是卧底？

    祝栖又想了一会儿实在理不出来头绪，站在淋浴间把水开到最冷洗了个冷水澡。

    这还是她在警校时候的习惯，当时教官为了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总是搞突然袭击动不动就关掉热水只给凉水，同宿舍的人都对此叫苦不迭，只有祝栖十分享受站在冷水下面清醒的时候。

    “咚咚咚——”

    祝栖警惕地关上水，裹上浴巾蹑手蹑脚地抓过桌子上刚装入子弹的枪，站在门前。

    “谁？”

    门外的人声音细细的，在风声中显得格外遥远：“祝侦探，您收拾好了吗？大小姐让我接您去顶层参加船长晚宴。”

    祝栖蹙着眉，她口中的这个大小姐一定就是给她发出委托的委托人了。

    正巧她也想见见，能拍下“零点”成员照片的委托人长什么样。

    “稍等十分钟。”祝栖回答。

    她迅速擦干身上的水，从箱子里拽出来一身轻便却保暖的衣服穿上，简单用吹风机把头发吹个半干又将手枪塞进了腰间的枪套里，最后裹上厚厚的长款棉服再带上从家拿的黑色面具就算准备结束了。

    祝栖深呼吸扭开门上的把手，刚刚那个细嗓的女孩还站在门口等候，船已经驶离了港口，周围一切都黑漆漆的，月光洒在海面也瞧不出一点光亮。

    “请您跟我来。”

    祝栖跟着女孩穿过三层，从船尾的楼梯一路向上，最终来到五层的露天平台上。

    “大小姐，祝侦探到了。”女孩说罢便顺着楼梯下去了，祝栖面具下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很显然这个露天平台上并没有任何人，她将手放在枪套里的枪上，冰凉的触感稍微让祝栖回过了神。

    就在下一秒，一颗子弹向她飞驰而来，祝栖下意识向左侧身，子弹穿破空气带来一阵温热的风贴着她的脸颊飞过去，最终消失在黑夜里。

    “反应还算快。”

    船舱里走出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梳着鱼骨辫身穿一袭黑色礼服长裙，弯着眉眼将枪收起来。

    “你好啊祝侦探，我是你的委托人沈曳柠。”

    祝栖没有握上女孩伸出的手，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半晌才开口：“为什么开枪？”

    沈曳柠的笑容并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收回伸出的手说：“你是我花大价钱请过来的专家诶，不得先测试一下你能不能保护我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只能遗憾地放你下船换许默宸那家伙来喽。”

    祝栖的脸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骄纵大小姐，刚刚要是她反应慢了一秒钟怕是也没有下船的机会，当场就被子弹射穿头倒在血泊之中了。

    祝栖问她：“你和许默宸很熟？”

    沈曳柠嫌弃地点头：“他是我的未婚夫。烦都烦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定下来的娃娃亲婚约。”

    祝栖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还有这种关系，本想问问沈曳柠那为什么一定要指定自己来调查海里的异样，却被女孩一下子拽住拉到船的边缘。

    夜里的海漆黑的让人害怕，祝栖和原主一样，虽然喜欢面朝大海却讨厌真正漂浮在海面上时摇摇晃晃的感觉，讨厌深不见底的波浪，讨厌海水与船体碰撞发出的声音。

    她皱着眉把胳膊从沈曳柠手中抽离出来。

    “我知道你害怕海，也一定想问我事件调查局那么多人，我还和许默宸有别的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沈曳柠停顿了片刻，拉开露台的灯光，手枪对准海面：“祝栖，做好准备。”

    “砰——！”

    祝栖瞪大双眼。

    只见无数的鱼从海里翻涌而上，它们长着鸟类所特有的爪子和一对似乎不会被水打湿的毛茸耳朵，浑身血红色像流了满身血的散发着死去的腥味。

    沈曳柠戴着手套的手伸到船外抓住一只，扔在露台上：“很抱歉，但是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陆栖海洋生物不可能存活在海洋里，除非和那个传说一样。”

    祝栖看向那条看起来十分恶心的鱼，她知道这种生物叫海茸鸟，原主的实验室里就有一只正在解剖的，昨天晚上就已经吓了她一跳。

    可是原主的笔记里也并没有提到海茸鸟的传说。

    沈曳柠压低声音说：“传说中每隔一百年神都会在海底召开仪式，所有生物必须参加，包括人类。先是海里游的，再是天上飞的，最后是地上跑的。距传说流传至今，刚好一百年。”

    祝栖盯着女孩凑近的脸，向后退一步：“你还信这个？”

    沈曳柠无辜地撇撇嘴：“信啊！所以叫你过来。这种情况不止出现在海茸鸟身上，还有很多生物都在慢慢回归海洋，已经大大影响到我们家的产业了，祝侦探，你没问题吧？”

    祝栖无奈地摇头：“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

    沈曳柠用力嗯了一声，接着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一样按着祝栖的肩膀和她一起蹲在角落里，一个浑厚的男声出现在了楼梯口的位置。

    “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