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赵琰心里不痛快,整个人冷冷立在那儿。

    林栀正欢喜呢,冷不丁被赵琰一记冷眼打过来,整个人都懵懵的。

    这是作甚?

    方才瞧着他还挺欢喜的,她不过是说了三两句话,怎的又变了副嘴脸。

    她细细回想了番,也并未觉着方才有什么言语不妥。

    再回想着今晨两人一道来时,似也没做别的什么事,方才不过是替他弟弟遮掩几句,难不成还为这事同她生气罢?

    “赵祁,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老将军果然是常年混迹朝堂之人,见着赵琰面色不对,又思量着着方才这小子进来时的胡乱言语。

    他横眉轻扫,只怕这事儿可没那般简单。

    赵祁本以为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没曾想父亲倒是将里头猫腻看了出来。

    他朝赵琰幽怨地探了眼,赵琰脸色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凛然模样。

    这事儿也怨不得赵琰生气,本就是他做得不对,况...

    听那传话人的口气,只怕这其中还有些别的什么缘故。

    他本是想着先斩后奏地在林栀面前糊弄过去,没想到怎么刚好碰见这般修罗场。

    还想着先将昨日赵琰偷问他情爱之事作为交换,现下看来,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当着林栀面揭他大哥短的。

    然而林栀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只觉着这弟兄俩今日有些古怪,可分明昨夜都还好好的,实在是猜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她本是想将这事儿圆下去,却不晓得赵琰又将这事故地重提的作甚。

    不过倒是怀里沉甸甸的东西让她回过神,总之,她赚了罢。

    林栀敛了敛眉,反正这到底说来说去也只能算他们赵家家事。

    自己成了最大受益者,她唇角勾了勾,这里头可还带着主谋的那份呢。

    赵祁见着瞒不住,也知实在是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父亲,母亲,是孩儿一时糊涂,我本意只是想吓吓大嫂嫂,我...”

    赵祁恐怕是从前并未做过此事,整个人语无伦次胡诌一齐,听得人也是十分迷惑。

    “祁儿,你好好同娘说这是何事?”

    她朝赵琰脸上探去,“况你大哥从不轻易使脸色生气,今晨这般,是为何?”

    赵祁心底无奈,为何?这还能为何!

    为着他的小娘子心里没他罢!为着林栀这个榆木脑袋连他大哥心悦她都看不出!

    为的——还有自己那番弄巧成拙的心!

    可这明明是他们两人调/情的把戏,怎的莫名其妙叫他做了棒槌使!

    赵祁欲哭无泪,整个人十分颓泄地望着周围。

    林栀听着有些想笑,可她却也是十分能理解他的。

    毕竟赵琰是他从小崇拜的大哥,如今要娶她这般不受宠没见识还不能帮衬着他的女子,光是听着便已叫人唏嘘头疼了。

    想了想,林栀觉着他们眼下似忘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她先一步起身,趁着赵祁未开口之际,期期婉言道。

    “老将军,大娘子,二公子此事可大可小,可若是因着家事将太后大娘娘同官家得罪了,只怕是林赵两家都要遭难罢。”

    林栀此话一出,房里的人皆是全都愣住。

    他们纷纷朝林栀投去探寻眸光,却只见她一身清浅淡然地立在暖盆边,似方才说话的人并不是她。

    赵国公的鹰眸微眯,林家这位不受宠的大小姐,当真是好厉害。

    对于一件事总能言简意赅,直戳要害,这份谋略城府,只怕是若男儿身立于朝堂,也能别有一番天地的。

    林栀一句话,不仅将赵老将军点醒了,也是将旁的柳大娘子同赵祁一道点了醒。

    世家大族,往往是连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像赵家同林家,便是从立下婚约那日开始便互相关联着。

    这一旦惹恼了太后或是官家中任意一位,后果都是祸兮福兮皆往之的,于是,两人迅速换了脸色,认真地朝林栀看过来。

    赵琰也是没想到她会做这般考虑,想到方才自己还为着她故意隐瞒刺杀之事生气,如今看来,倒真是自己局面小了。

    他知晓她聪慧,却也没曾想她会这般替赵家思量。

    对于林家,他大抵也看出她的厌烦倦怠,可想到这里,赵琰脑海里忽地想到另一件事。

    ——那日在马车上,她同他说别无选择,原来竟是这般意思。

    或许替嫁是她心甘情愿,可她即便不愿,她也无法做别的选择。

    想到这里,赵琰眸光微暗。

    原来这些天她的不在乎,是因为她原本便没有选择的权利,脑海里忽地闪过温良生的模样。

    似乎,她也只有在见着那个人时眉开眼笑,那个笑容一见便是发自真心毫无顾忌。

    心底的挫败油然而生,那是从前在战场也未曾有过的失败落寞。

    赵琰牵唇苦笑,整个人清淡儒雅的气场浑然弥颓,林栀感受到他身上微妙变化,再次犯不着头脑。

    她对赵琰了解不多,许多事也是通过小蝶零星半点从外面打探回来。

    可道听途说总不能算话,所以那日她穿着喜服自赶着去嫁他,也是真的在赌。

    她别无选择,可总好过留在林家蹉跎消磨的好。

    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也真切明了地将赵琰的人品秉性了解清楚,只是她发现他似乎十分爱气恼。

    这倒是同她先头了解的不一般。

    赵祁也瞧出这屋子氛围似有些异常,他清了清嗓,同柳大娘子开口道:“母亲,咱们可是将最重要的事忘了。”

    柳大娘子正摸不着头脑,顺着赵祁的话便接了下去,“何事?”

    “自然是早饭罢。”

    众人开怀大笑,张妈妈也才想来今晨早饭是大娘子特意交代过按照置宴的席面准备的。

    想到厨房里那般多美食馍馍都忘了提,实在感叹人老不中用了。

    赵祁一句话,倒是将众人原本不饿的肚子喊了声,林栀肚子“咕咕”叫了声,她慌忙抬起眼,发现赵琰正在打量她。

    四目相对,林栀正巧撞上赵琰薄雾朦胧般的视线。

    他的眼神宛如今晨的暖阳,可仅也只是一眼,便被冷然替代了所有温度。

    没来由的,她心头一紧,总觉着若是人的眼睛会说话,赵琰此刻一定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哎呀,瞧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也给忘了,栀栀饿了罢?”

    柳大娘子一贯是这直来直往的性子,她声音高亮,老将军无奈地摇摇头,唤道:“清禾,低声些。”

    林栀敛了眉轻笑,嗓音柔柔的,“禀大娘子,臣女确实饿罢。”

    柳大娘子笑吟吟的将林栀牵过,“走,伯母带你去吃咱们赵家最金贵的席面。”

    林栀觉着柳大娘子实在可爱,往赵琰方才的地方探去,只瞧见他衣袍的一处衣角。

    像赵家这般有身份的人家,用饭往常都是葺了专门的庭院,江南的气候也是比汴京凉,她刚出门槛,便被雪风吹得忍不住一颤。

    柳大娘子觉察到她似乎不大能适应这风寒,往身后的张妈妈探了眼,肃言道,“张妈妈,去屋子里将我那紫貂凤尾裘取来。”

    林栀心惊,紫貂凤尾裘,那可是当年万金难求的名贵物料。

    当年珍宝阁从南疆北辽之地拿到这批货,梅小娘同顾大娘子可是为了争这东西,差点没将房梁给掀起来。

    最后听闻好像是位神秘买家将这批货全买走了,现下看来,怕是柳大娘子了。

    张妈妈也没想到大娘子对林栀这般大方,那紫貂凤尾裘自从拿去布衣坊订制好后,便也是极少见她穿。

    这裘衣金贵,常年也是用衣杆竖挂打理着,张妈妈返回内里将其取来,便是步履也是放的小心翼翼缓慢的。

    “林小姐,你可真是好福气,这裘便是大娘子自己也未穿过几回的。”

    林栀心底惶恐,总觉得赵家一众的人对她好的实在有些不真实,她整个人仿若有种飘然在做梦的错觉。

    心底缺爱的人内心总是惶恐,总担心这份好意真假深浅,又觉着自己是否真的值得。

    这份惶恐怀揣不安,仿如天生长在人心头般。

    所以林栀也是习惯性地往后退,似在同自己内心这份想要真实接受的心意抗拒。

    柳大娘子看出她的惶然,笑得一脸和气。

    “栀栀,莫要担心,这东西要穿在适合人身上才漂亮的。”

    “你这般乖巧懂事,伯母对你好,是你值得。”

    林栀心底一暖,忽地想起赵琰也同她说过相似的话,她想,大抵温柔也是会遗传的罢。

    林栀笑着披上,原本清丽的气质更显华贵,赵琰忍不住看了眼,眉头轻挑。

    她似乎总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人的好意,对于他,却始终是无动于衷的。

    他有些不明白她是否真的愿意嫁给他,又或者,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心底到底有没有他。

    赵琰被心里这般似猫挠痒抓的情绪左右着,觉着自己仿若醉了酒般。

    “呀,没想到栀栀披上这般合身,看来我当年真是花对了银钱呢。”柳大娘子丝毫不掩饰对林栀的喜欢,张妈妈也跟连连跟着点头附和,因为她知道,柳清禾对于林栀的喜欢,是完全发自真心的。

    “伯母,你再这般偏袒我,将军同二公子可要不高兴了。”

    林栀红扑着脸开玩笑,这一刻,她也是想叙叙家日温清的。

    站在前边不远处的赵琰笑了笑,“无妨。”

    赵祁在瞥见大哥心事重重面色时,忽地挑眉坏笑了笑,接着,便听到他用撒泼胡闹的声音朝柳大娘子喊道——

    “母亲,你要是再这般只疼大嫂嫂,我大哥怕是连表白的机会都没了。”

新书推荐: 即兴表演 [SD]絮风盛夏——神奈川高中女篮日常 hp烽火与流星 [使命召唤COD哨向]幽灵小队 欢迎加入牛马的必扇榜 全员内卷我躺平 今天还没造反吗 救命!霸总变成我的猫 她怎么总推开我 我在阎王殿当差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