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萧瑟,一片片雪落在亭外,亭旁的枯树因为覆着厚厚的雪,而身形好似比深秋更加枯槁,给深冬更加增添一丝死气。
江俞安一袭红衣坐在榻上,身上还有着一层层因刚出浴的雾,头发尾梢还一点点的在向下滴水。如白瓷般的纤长细手,指尖透着红润,不知是因为刚刚沐浴回过的气血,还是被屋子的冷气冻得。而手中握着点燃的香,将其向下送进香炉去点燃香灰,莹莹香气慢慢从香炉中飘出,萦绕在江俞安身边,要是常燕再次就会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鼻尖为何总是能闻到一股馨香。
范大敲了敲门向其示意,就推开进门汇报。
“这几天我都将启程璃城需要准备的事都安排好了。明日即可启程,你看我们还差什么没有准备好?”范大将准备事项都跟他详尽地汇报。
烛光照在江俞安的脸上,一明一暗,黑鸦般的睫毛在烛光的照耀下,形成长长的阴影映照在脸上。他抬手轻挥将燃烧的香给熄灭,轻闭双眼假寐。
范大看着江俞安毫无反应,就知道应该是事情都安排妥当无需多言。拍拍脑袋,突然想到今夜晚饭时遇到李缓询问自己,寨中还有什么空闲的职位,一问才知是前几天抢来的文弱小白脸要求换职位。
“还有就是那个常言今日跟李缓要求更换职位,老大你看是否需要给他更换?”
江俞安闻言缓缓抬眸,剑眉微挑,如墨般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感。“他想要换职位?刚好此次前往璃城,正好缺了一个侍从,那就他了。”
听到他的回答,范大确认了没有其他需要安排之事就此退下了。
江俞安扭头看着窗外,正好此时亭旁的枯树正好因为身上压着的积雪太厚而断裂。随手拿了一件通体雪白的鹤氅,他起身走到门外,伸出手接雪。
不知是否是手掌温度太高导致雪刚落到手中就融化了,江俞安冷眼看着手中慢慢融化的积雪,薄唇轻啧,“跟我想的一般无趣。”,便挥拿出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
又不禁想到那个常言每次遇到他,都摆着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可身上却还是谜底重重,此次前去璃城,为了保守起见将其带在身边,慢慢探查其底细。
此时李缓正好正在跟常燕说职位调换一事。
“常兄弟明日我们去璃城要去办一些事情,正好缺一个侍从,你就跟着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放心吧,李大哥你交给我的事,我能不好好办吗。”常燕一脸真挚地看着李缓,要是她后面有条尾巴,此时的尾巴都要摇上天去了。
“话说常兄弟你脸颊是什么时候多了一条伤疤的?”
“我这个人做事就是不小心,今天起了逗猫的心思,这不一时不察就被小猫给挠伤了脸。”
她一手抚摸这后脑袋,一边苦笑表示不值一提。
告别李缓后,常燕已经笑的脸都僵了,关上门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原地跳起来惊呼万岁。
“看来我也是要熬出头了,正愁找不到出去的法子,这不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逃跑的机会。”
她躺在床上,心里已然已经在规划如何逃跑,毕竟那个所谓的寨主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待在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身处异处。
想着到今天那个疯子扬言要将她的眼睛挖掉,她更是从内心生出了一股恶寒,手慢慢地附上自己的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眼睛有点点痛。
“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谁家好人动不动就要挖掉别人的眼睛,此次离去等我回县衙从长计议,迟早端了你的山寨。到时候把你抓住,我倒要看看谁剜谁的眼睛。”
她看着眼前的烛光,眼里透露出一丝精明和喜悦。
第二日常燕起了一个大早,就在那忙忙碌碌的收拾她那本就不多的行李。
等她背着全部家当来到早就在此等候的马车前,朝李缓挥手致意。
“李大哥不是要去璃城吗?怎么还准备马车?”
“此行我们是陪寨主前去璃城办事,要小心行事,自然不能都骑马去,太过张扬。”
听到李缓的回答,常燕的脸上突然有点挂不住笑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此次是跟寨主出去办事?所以我是他的随从的?”
突然一个人出声打断了他们两之间的谈话,“怎么给我当侍从,你好像很不愿意?”
常燕侧头看过去,看到一只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常燕正想挂起职业微笑,但又想起昨天某人的警告,就此作罢,就低着头回答,“能服务寨主自然是我天大的荣幸,只不过我一介粗人,还是怕不能好好照顾寨主您这金体。”
马车里的人已经把帘子放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能不能干我说了算,启程吧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
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常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走一步算一步。
跟马夫坐在一起赶路的时候,她不禁想起昨天自己欢呼雀跃的样子,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果然人都是不能共情昨天的自己的。
要是料到是当那个疯子的侍从,她宁愿去马厩打扫,也不愿意在这担心自己的性命。
看来逃跑一事还得要要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的小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