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医院是嘈杂的。
监护室里进进出的人群中,有的是好转,转去普通病房;
有的是又有重危患者入院;更多的是病人去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又或者是重危患者请全院会诊,来了许多人对患者诊断,提出治疗方案。
凯文经常在监护室门口徘徊,很想从进进出出的医生脸上能看到女友好转的希望。也曾无数次追着医生、护士们询问女友的境况。
可他再没得到过什么好的消息。
手中也积聚了一叠医院的催款单,他很无奈,女友的父母不接电话,自己手中的钱也凑起来交了一部分医疗费,可暑期挣得那点家教费也只是杯水车薪。舍友们也尽力帮忙凑了一点,也不过凑了一万三千元,手机上只剩下最后一百元。
现在,凯文每天啃三个馒头,渴了喝点白开水。
他很无措,不知道女友将是怎样一个结局,每每有这个念头涌起,他又不停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实在静不下心来,便打开手机,和大叔一样,念上几遍心经,不求甚意,只为心静。
一日上午,正当他默念心经为女友祈愿时,飘来一股熟悉的兰花清香,这是母亲常用的香水味,兰花中夹着一丝茉莉、玫瑰和牡丹的香气,又隐隐带着一丝沉香木的味道,“冰火相容”,这款香水似乎是母亲的代言,新时代坚毅女性,有热情,也有渴望,更多的是理智,有时冷静的可怕。
睁开眼,果然母亲又出现了。
那日愤怒的、扬言不复相见的母亲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蓝色蟒皮纹小包、耳上的珍珠耳环透出一丝秀气和女性的妩媚。
“凯文,你过来一下。”母亲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神色。
凯文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母亲,如同恍然大悟一般,机械地跟上母亲的步伐。在走廊尽头,母亲停下来,直视着走近的儿子。
“妈!”母亲听到凯文的呼喊,冷冷地点了点头。“今天,我长话短说,一会儿,还有一个重要会议。”
“你和你的小女朋友都做了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
“上次,我和雨星见过您之后,您坚决让我们分手,说不合适。”
“后来,我们去了雨星家,她父母也反对,说让我们分开。可是,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啊!”凯文心中的悲怆几乎要让他流下泪来,“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反对我们?”
“特别是她爸爸!硬是说当初村长家的赞助才让雨星有书读。而且还说,他们订了娃娃亲的。这是什么年代,还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还要包办婚姻!”
“雨星当然是不愿嫁给那个据说在外打工的村长儿子。”
“我们说好了一起奔赴爱情,可是雨星喝完农药的样子太难受了。我对不起雨星,我没有喝!雨星还在监护室没醒,她父母也没接电话!这医院里也欠了很多钱,我怕他们会停药!”
“妈,你能先给我一些钱吗?”“算我借您的……”
凯文看着母亲波澜不惊亳无表情的脸,心中不觉一丝紧张。
“妈,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还你!”
“钱,我可以帮你出,也可以给雨星交医疗费用!”
凯文一听,却不大相信的看着母亲,她周身的香水气息裹挟而来,不怒自威。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母亲这么好说话。一副都愿意听凯文的做派。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一周内去米国,在康桥读博。”
“雨星还没醒,我不能走!”凯文反对道。
“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在监护室门候着,这有什么意义!”
“妇人之仁。”女子听闻,不屑地喝斥道。”
“我己经失约了,我在她生死末卜的时候就离开。这算什么!”
女子冷哼一声,“你有没有常识?你们二人相约自杀,一个昏迷,一个无事。警案会怎么看,一旦调查,认为你是非法剥夺被害人生命。足以判刑的,说你在故意杀人,你怎么办。”
“可以讲清楚的”凯文不赞同道。
“那等警察调查带你走的时候,你再后悔吗?”
“你希望雨星得到救治,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可以帮你处理好。你自己去米国求学,稳定了,也可以让雨星过去发展,何必求一时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母亲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凯文,透出自信从容的气质,“现在,我就可以联系监护室主任,让他安排好一点的房间,竭尽全力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