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这娃是个哑巴?恁长时间勒还不说话,不行等大一点了卖了,换钱给狗娃兄弟几个娶媳妇”奚朝听躺在干草跺里,动动手指都费劲。

    “小叫花子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后山,白吃我家多少天饭了”奚朝不知道昏天黑地的躺了多久,慢慢醒过神,挣扎着拿起地上的绿点点馒头,大口往嘴里塞,噎的直翻白眼,凭着本能端起碗喝掉放了不知多少天的水。

    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奚朝起初以为被杀人越货,期间断断续续能听到说话声,但眼皮实在撑不住。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鸡爪子似的小短手短脚后,又懵住,怎么变小孩了。

    端饭的妇人布巾盘发,短褐粗布裙,男孩扎小辫,着小褂。她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测,不敢贸然搭话。

    “狗娃,今天轮到你看着小叫花子了。”

    “我不,我要和你们去摸鱼”一颗石子砸在奚朝身上,狗娃跺着脚咕哝骂了几句,跑出视线范围。

    周围的声音渐渐平息,奚朝撑着坐起身,盘膝,试着引动灵气入体,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周遭依旧如死水般寂静,心里猛地一沉,慌乱如麻的情绪攥紧胸腔。

    难道是这具身体根骨极差!她很快沉下心来,撑着竹竿站起,双腿仿若有千斤重,蹒跚走出草垛。入目的是三间土房子,屋檐上的瓦片看着随时能掉下里,泥黄色墙面掉的坑坑洼洼,还有密密麻麻的小洞,看得人头皮发麻。这瓦屋在山脚下,目之所及一篇幽绿竹林,明晃晃的日头暴晒,风拂过竹林的啸声,显得有些森然。

    不管怎样,先活下去再说。

    奚朝找到屋后的水沟,但没水,她只好先把鸡窝头往后巴拉巴拉拢起来。日头正盛,妇人尖细的嗓音夹杂着小孩的哼唧声越来越近。她拄着竹竿慢慢走回草垛旁边。

    “娘你看,她不是没跑吗”妇人揪了一下男孩耳朵。

    “小叫花子醒啦,是我爹娘把你捡回来的,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啦”

    “谢谢”奚朝扯开干裂的唇角,笑着看向妇人,努力让自己显得乖巧可怜。

    “小叫花子你会说话?之前怎么跟哑巴一样,要不是我天天给你端饭倒水,你早就死啦,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你家在哪儿吗,你爹娘呢”奚朝感觉脑子嗡嗡的。

    “我都不记得了”妇人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弯着腰对她安慰着。

    “妮子,那你先跟我家姓,叫陈妞,你叫我陈婶就好。你先在我家住着,等彻底好了,让狗娃他爹带你去镇上找你爹娘。这是狗娃,他还有四个哥哥。狗娃,你先带着妞妞烧点热水。等我把饭做好了,好好给你洗个澡。”

    午饭是可以数得清粒的粟粥和黑乎乎的咸菜,妇人把炒的绿油油的小青菜和米饭让狗娃送去田里。

    日子一天天安定下来,奚朝依旧是面黄肌瘦,但没有才来时那样随时要断气的样子。盛夏多雨,山林苍翠。云霁雾散,一家子商量着去后山打野味。喂鸡的时候,她听到狗娃吵着要和他们几个一起去。

    奚朝在陈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一家人日常交流她基本能听懂。能干活后,陈老爹就让她搬到柴房睡觉。

    “养了一个多月了,那妮子还是瘦的跟猴一样,老大老二娶媳妇儿聘礼还没着落,隔壁村大憨的傻儿子前段时间不是嚷嚷着娶媳妇儿吗,你托人打听打听!”起夜的奚朝像是被定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想拔腿就跑。力气被晚间的风抽走,她慢慢蹲下,缩进月光的影子里。

    早知道就乖乖参加秋试了,总比待在现在这个灵气贫瘠的蛮荒野地好,早知道就不去看巍山派结侣大典兄夺弟妻的戏码了,哎……这两三个月农活干的手上都起茧子了,不过手脚是比之前麻溜了,找机会去后山看看有出路没。

    临近晌午,在田埂边割猪草的奚朝正在想着怎么逃出这里,逃出这里又怎么找回宗门的路!到目前为止,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房前屋后,他知道这一家人都盯着她,甚至于她能下地干活后,如厕时妇人站在猪圈边上守着她,美其名曰:小孩怕黑。

    狗娃的叫喊声远远传过来,打断她的思绪。

    他们不是带了干粮,应该傍晚才回来呀。奚朝站在坎子下,伸头看向竹林那边的进山路口。

    要说这一家人莫不是有什么癖好,又捡了人,只见狗娃大哥背着进了院子。

    时隔两个月,草垛住进了新主人。

    “狗娃爹,你咋又捡一个,是嫌咱家粮食太多了吗?现在世道不好,你还乱捡人,小心出事儿”。陈老爹斜了一眼她,转头看向奚朝。“妞妞,你去打水,把这个人擦一擦。”

    “你看这个人衣服,根本不是咱老百姓能穿得起的,回屋说”。

    看身形,是个女子,奚朝伸手撩起她脸上的头发,没想到女子一下攥住奚朝的手腕,往身旁一撇。奚朝没防备,猛地栽地上,胳膊蹭掉大块皮,血糊糊的还沾着草屑土粒,一阵一阵刺痛,忍着没骂出来。狗娃在后面噗嗤笑出声。

    “妞妞,没事吧,一会儿敷点儿锅灰”,话这样说,狗娃大哥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样子。女子睁开眼,目光凌厉。奚朝翻身坐地上,微微侧过身子直视女子双眼。

    “我没有要害你,是他们救你回来的”。女子内息紊乱但雄厚,双手纤细,但有薄茧。看清真正要防备的人是谁,可不要要殃及池鱼呀。

    她伸手试着靠近女子,见女子没有再撇她,便将她脸上的头发往后捋齐整一些,慢慢擦净女子脸上的血渍。嗯……完了,这个女子要进火坑。自此之后,奚朝除了每日割猪草,喂鸡,除草外,又多了一个活儿。

    第三天,女子就彻底清醒了,但嗓子还是没好。陈婶子麻溜的扶着女子住进厢房,又交代陈大郎烧水,又是张罗饭菜,来这么久,第一次在饭桌上看见肉。

    就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女子好运吧,毕竟自己现在泥菩萨过河。

    “听狗娃说你是在牛头山捡到的……被发现的,这里是张家洼,这家人姓陈,有六口人”女子眼神示意奚朝继续讲。

    “妞妞猪草割了吗!”陈婶斜了她一眼,端着筛子站在台阶冲屋里喊。

    “我只知道这些”,看到女子眼中的疑惑,奚朝笑了笑,并未说话,背上竹篓向野地走去。

    正逢麦黄时节,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时,陈老爹就吆喝着一大家子下地干活了,留奚朝和陈婶准备早食。给女子送饭的时候,她沾湿指尖,在桌上写着什么,示意奚朝过去看。

    “我不识字”,女子又画了一条“竖线”。奚朝摇摇头,女子眉眼失落起来。

    草垛换了金黄的麦秸秆,宛若金色的小山丘静卧在山野间。起初奚朝以为会有邻居来帮忙收,结果到最后一捆麦子割完,也没见陌生人来访,陈家到底住在哪个深山老林里?

    女子名为林芷,说是和家人上山打猎,迷路了,不小心跌下山崖。陈家人听后对她愈发热心起来。

    晚霞的余晖慢慢散尽,山野茫茫隐匿在黑暗中,夜风穿过山林,夹杂着的野羊凄厉的叫声。

    “狗娃爹去镇上赶集了,咱先吃不用等他”陈婶今天心情好,给灶台后的奚朝递了一个新面馒头,还夹了一筷子炒青菜。晚饭很热闹,陈婶劝林芷夹菜的声音不时响起。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呀?”狗娃小鸡啄米似的坐在桌前,陈氏就着油灯做针线,似乎并不着急,众人都已回屋歇下,只剩陈氏坐在桌前纳鞋底,不时看向厢房。

    月上枝头,木门被哐哐拍响。陈老爹喘着气,豆大汗珠簌簌下落。让赶紧挑些值钱的物件装箱逃命。正此时,厢房重物落地声,让陈婶回过神,忙问怎么回事。陈老爹只摆手让快去收拾,又把各屋人叫醒,甚至陈大郎一脸暴怒从厢房出来,也没问话,只被吆喝去拿锅碗瓢盆。

    陈老爹进主屋和陈大郎嘀咕了几句,就带着众人下山去。等到了山脚,只见一条火蛇跃动山林间,只有车轮滚动带起石子击打车轴的声音,听不到一点说话声。

    狗娃喊了声娘,被陈老爹斜楞一眼,他憋回去,缩进陈婶怀抱。陈家远远掉在队尾,又似乎顾忌什么似的,赶超了到队伍中间去。

    队伍从月上中天走到日上三竿,偶有村民停下歇息,也不停四处张望。日头毒辣,山林中枯枝断裂的声音撩动着众人紧张的心弦,拉车的驴,牛躁动不安,拼命扭动身子,试图挣出车辕的束缚,全然不顾深深勒进肩胛的绳套,痛苦的喘着鼻息,人群也躁动起来,鞭子甩的爆裂作响,也不顾不上掉落下里的货物,赶着牛车只管往前冲。

    变故陡生,一座小山从灌木丛中压面袭来,四周惊呼尖叫不断,还没看清来物,她毫无防备被猛地一推,来不及回身看是谁,凭借本能反应,顺势就地一滚,黑熊蒲扇般的巨掌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她的耳朵划过,激起一片尘土。她不敢停歇,疾步躲到灌木从后,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之间,林芷也越步上前,身姿轻盈,几个箭步来到黑熊背后,挥着柴刀,砍向黑熊。

    陈家一众早被吓得四散逃开,只剩陈婶抱着狗娃哆嗦着委在陈家散架的驴车旁,奚朝疾步冲过去,用石头砸开箱笼的锁,从箱底翻出一柄长剑,用力朝林芷的方向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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