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瑜包了艘游艇给傅华音办16岁生日宴，傅华音在音乐圈起了点小水花，傅家在邀请来宾方面做了些新的尝试，一层接待傅华音和官野的粉丝，二层接待华影员工和傅家亲友，三层办家宴。

    “老样子，还是两个孩子和咱仨，简单吃个团圆饭。”傅太叶凝再次肯定这个完美的安排。

    “我朋友们在哪儿玩？”傅华音不满意这个安排，她提出想在游艇上庆生，主要是想和朋友们有个安静的地方吹吹江风，宫鸣老喜欢去江边吹风，她早就想感受一下了。

    叶凝看她的表情写明了“不懂事”三个字。

    “天台怎么样？你表演完节目我安排人把舞台撤掉，你们在那儿玩。”傅瑾瑜给了个听上去不错的法子。

    “行吧，谢谢干妈~”自从和官野摊牌后，傅华音就这么叫傅瑾瑜，甜甜乖乖的，傅瑾瑜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情况，应也不是，不应又不忍。

    应吧，哪有乖女儿变儿媳的道理。不应吧，傅华音这孩子不是个爱逢场作戏的，一声声“干妈”亲昵又真诚，还真比“阿姨”听着可人。

    “没规矩。”叶凝佯怒道。

    这个看似完美的安排，到了11月7日这天，实操起来却让几个少年都有些尴尬。流程再细化，也防不住混进来的媒体，当然，或许几个大人本就没打算防着。

    白给的热度，来了便接住。

    到场的都是些不怕露面的人，一部分平时就上遍了访谈，另一部分被拍到也猜不出身份。

    官野和傅华音倒也不吃亏，但于圣歌和济沧海就有些遭罪了。媒体早想从这俩人身上挖点独家，奈何两个人平时待得最多的就是鼎元和渝州壹号，安保极严的两个地方，混进去的难度系数极高，就算真侥幸混进去了，怕是也得断送职业生涯，今天这俩倒是送上门来了。

    最先被认出来进而被偷拍的是济云帆，《嘈音》之后，不少人挖工作室的料，谁也没成想扒到最后跟济家联系上了。

    渝州济家，前身是香港济家和渝州赢氏，地产龙头赢氏长女赢逸大学时去香港交换，没成想拐走了四大家族之首的济家继承人济擎苍。济擎苍是不折不扣的情种，不过倒不是彻头彻尾的情痴，济家换了继承人，他便换了座城又换了产业。

    如今的香港济家，吃着军工攒下的本，新开发的板块是屡战屡败，好在本够厚，无伤大雅。

    而如今的渝州济家，用“只手遮天”作简介毫不为过，打哪儿涨哪儿，财富追着跑。

    不少人咋舌，济家人是命定的贵族，泼天的富贵挡都挡不住，就是可惜……只一双子女，女儿养得像儿子，儿子又醉心赛车道，没个像样的继承人，要是有那么几个私生子女在外养着，倒是有些盼头。

    世人总是如此，替人操心家务事。

    傅华音一袭红丝绒礼服，大波浪在江风中摇曳生姿，晚风吹拂，她慵懒开嗓：“晚风轻轻飘荡，随我迎波逐浪，那欢畅都更欢畅，幻想更幻想，就像……你还在身旁。”

    唱的陈婧霏的《晚风》，二层有声音说着“陈婧霏是这个世纪音乐圈难得的才女，慵懒的曲风独树一帜，华音这嗓音真是百变啊”。

    开完场，傅华音先到三层和家人吃饭。

    三个大人老生常谈地聊起二人接下来的行程。

    傅华音一口一个干妈，饶是再迟钝也该察觉到点儿什么了，三个大人硬是装没事人。

    “野子一次比一次考得好哟，鼎元前600，这个文化课稳到毕业，三大由你选。”傅太由衷替他开心，这个准女婿她是真满意。

    “谢谢干妈，其实我大学想出去看看，你们觉得法国怎么样？”官野一声干妈摊牌了。

    傅华音面不改色地进食，但机械麻木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

    傅太一时应不上话。

    傅震霆第一个发话，“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今天就在这儿解决，正好没别人，我让阿生看好门。”

    傅瑾瑜淡淡到，“虽说都是快成年的人了，该走的弯路像是没躲掉啊。”这个“弯路”，讲的就是官野话里的法国，不知道这崽子什么时候有的这主意。

    三层一时无声，傅华音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句：速来三层，催我上节目。群名是混世魔王。

    二层，察觉到被偷拍的济云帆毫不客气地秀起左手中指的蛇戒，谁能说这不礼貌？她只是亮个戒指。

    镜头随即游走到她身边的济沧海身上，席上最年少的一位，却出落得格外高大。寡言少语，一话不插，倒是与外界对他的猜测大相径庭。少年抬眼盯住镜头，不怒自威，隔着镜头，娱记一阵心悸。

    镜头微不可察地转向于圣歌，于圣歌似乎没发现这边的动作，彬彬有礼地回应着济家长辈。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频激光，精准射向娱记的镜头，这台御Mavic pro，他的战斗机，屏幕上布满竖纹！

    于圣歌！顽童！娱记在心里咬牙切齿。

    但那边于圣歌依旧和长辈们有说有笑，温润如玉的公子样。

    看上去不是他干的。莫非是天台的舞台光？但怎么能精准照到二层的这个位置呢？娱记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注意到于圣歌旁边出现一个气质非凡的女孩，应该是哪家没露过面的千金。

    扑面而来的舞者气息，眉眼间的贵气生出一股距离感。银色的长裙宽松得得不像礼服，领口大开到肚脐上方，但一点儿也不俗，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全身上下什么装饰也没有，整个人慵懒到极致。此刻似乎是刚从楼上下来，回到席上，在于圣歌旁边落座。应该就是他传闻中的青梅竹马，宫鸣。

    遗世明珠！他脑子里一阵灵光闪过，小心翼翼地掏出到手不足一个月的7plus，飞速按下快门。

    这是一个很难衡量正误的决定，因为他很快失去了第二台设备，也反应过来于圣歌应该是在身上或座位附近安了什么装置，一被拍就锁定镜头，精准放射高频激光。

    好在照片可以回去导，设备也还能修，就是不知道老板给不给报销。凭什么不给报！他挖到这么大一块料！

    宫鸣落座后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济太赢逸一手薅上济沧海，来到宫鸣身边，另一手圈住她，“你们几个年轻人，一会儿有什么安排？”问的是“你们几个”，却只把脸贴向宫鸣，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宫鸣笑着和她贴了下脸，她简直想对着这小脸蛋吸两口，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可爱侵犯。

    “上天台，跳海。”济沧海不像开玩笑。

    “哈戳戳！”济太没忍住蹦了个方言，“出去别说我教的。”

    “当然，您只会教我撬墙角当男小三……”济太顺手塞了块蛋糕堵住他口无遮拦的嘴，公禹城和东方明珠忍不住朝这儿看过来。

    乱说什么呢！于圣歌这个人机书呆子，娶宫鸣，他娶得明白吗！

    赢逸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只装作无事发生，好在桌子够大，左右不外是济于公三家。

    明珠朝赢逸举杯，两人坐到一起，聊了起来，长辈里最长不大的两位。

    宫鸣看了眼消息，朝席上还在用餐的各位敬了杯酒，“慢吃”，放下杯子上了三层。

    济沧海追了上去。

    这会是第一次，打断傅华音的家宴，也会是第一次，正面遇上官野的妈妈。

    宫鸣在心里琢磨。

    “帮我催一下傅华音，三层有对接的粉丝已经在等着了。”她还是选择让阿生传话。

    “是谁比我还操心我女儿的演出啊？”傅太的话不是冲着阿生来，但作为传话人的阿生已经不寒而栗，他快步走过来请宫鸣过去。

    “走吧。”一路追过来的济沧海拍拍宫鸣的肩，和她一起进去。

    看清来人，傅太温和地问济沧海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

    “吃饭是为了活着，我不挑。”几个大人乐呵呵地笑，阴霾似乎一扫而尽。

    “那我先去天台了。”傅华音起身朝宫鸣走去。

    傅瑾瑜碰了碰官野的鞋让他跟上。

    四个少年转身准备朝天台走去。

    “等一下，”傅太突然开口，“宫鸣，我记得你妈妈上世纪是不是在法国跳过几年舞？”

    傅震霆夹菜的动作一停。

    “孩子那时还没出生呢，许是不知道的。”傅瑾瑜往傅太碗里夹了一块酿豆腐。

    这是让她闭嘴，不要打草惊蛇。

    “我是01年出生的，傅阿姨以前，和我妈妈熟吗？”宫鸣转过身。官野、傅华音、济沧海跟着转身。

    “那渝州壹号倒独你和圣歌一双灵蛇，音音和小野是一双龙。”傅太再度开口，似是夸奖，却也略过了宫鸣的问题。

    “是的，干妈。”官野先宫鸣一步回答。

    “快去吧，一会儿粉丝等久了。”傅瑾瑜催他们走。

    粉丝等得倒不久，就是这会儿江风正烈，立冬的风让没准备的粉丝感到丝丝凉意。

    济沧海不知道从哪儿整了一大批冬日礼，现场的500位粉丝，人手一盒，只多不少。他给宫鸣和官野也都递上一盒。

    宫鸣这会儿披了件披肩，但在冬风里还是显得单薄。她拆开礼盒，一小袋傅华音爱吃的Laderach巧克力，一副不影响玩手机的漏指手套，一个电子暖手宝，一个会发光的胸牌，上面印着“音迷”字样。

    “这个是上哪儿定做的？”宫鸣把玩着小胸牌，小玩意儿挺别致。

    “我也是问车迷要的链接。”

    ……

    敢情前段时间的私联传闻这么来的。

    傅华音选的每首歌和她适配度都奇高。

    第一首是《开到荼蘼》。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

    台下都在说她太敢唱了，圈子里就是有些德不配位的人。

    “最后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最后对着自己，也不大看得起，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也有人偶然地捕捉到她眼角迅速滑过的泪，声音里却听不出一点哭腔。

    台下有人知道圈子里某些所谓前辈的恶心行径，不少人买股李浅特的同时，非要踩一句傅华音“标准皇族”、“拿了女配剧本”。此刻她眼角滑过的泪，惹人心疼。

    “音姐美强惨实锤。”台下有声音说道。

    却少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泪是真的为第一个真情实感追过的偶像而流。那个人叫龙逸，红极一时后火速退圈，傅华音永远也没有机会跟他合作。

    龙逸已经开到荼蘼，而傅华音的梦刚刚开始，未来是什么样，宫鸣不知道，但这个专辑的名字她挺认同的——只爱陌生人。

    第二首是王菲的新歌《你在终点等我》，和山城有关的一首歌。

    得，这首歌的词，大概刚好是她想对退圈的偶像说的话。

    她一直追逐着他的足迹，他却已经在这条路的终点等她。

    短暂的伤感频道结束后，傅华音火力全开，上来就是一首大概只能在今天这样的私人演唱会中呈现的《Nympho》。

    宫鸣负责架子鼓和垫音，官野负责贝斯。

    “嗑疯了！不白来嗷，都不白来！”前排的粉丝疯狂舞动手套，有时候荧光棒可以是手里的任何东西。

    “你说音音和鼓手吗！”

    “我是嗑疯了！你才是真疯了！我说的是野音啊！”

    “可是鼓手真的好有张力啊！又神圣又涩！和这首歌绝配！”

    “你醒醒！那是女生！”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们好配啊！”

    “有时候真的会被你们乱炖批吓死！舞到本人面前了都！”

    “就要贴脸开大！鼓手和官野也好配！555！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神经！”

    济沧海被这群粉丝可爱到，剥了一颗巧克力入口，嗯，甜，比她们嗑的cp甜。

    “刚刚发冬日礼的男生好帅啊！”

    “对啊！身材好好啊！是音音的朋友吧！”

    “圈内人吗？”

    “这你们都不知道？济沧海啊！”

    “济沧海？！他长这么大了？！他吃什么长的？！”

    台上正好到最后一个节目，傅华音和官野合作轮回乐队的《期待》。

    古早感袭来，宫鸣很意外傅华音喜欢这首歌，两人改编的版本少了原唱历经世事的通透，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摇滚进行到底，引爆全场。

    “你期待什么？”稳稳接住跳下台的傅华音，宫鸣的问句堵住了济沧海呼之欲出的“念经”。

    “期待你跟我同岁的季节。”油嘴滑舌。

    人群散去，寂静落地，四个人在游轮边缘，置身嘉陵江。

    江风猎猎，吹过她们的十七岁，本应是青春与自由交织的盛宴，却在各方势力的倾轧下，充斥着名利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修罗场般的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