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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的公子?

    江南三月,杏花开得漫山遍野。若放在诗人眼中,定要吟出“花落花开满城春”的诗句;而在苏听澜眼中,这漫天的花,却像极了她日日穿着的那袭薄纱裙子——华而不实。

    她懒懒地倚在一棵杏树下,抬手折了一枝,拈着花瓣轻轻揉捏。风吹过,花香四溢,她却微微皱眉,嗤笑了一声:“好端端的花,偏生得这般招摇。”

    若是旁人听见她这番话,定要嘲笑她“酸文假醋”,不过她倒也无所谓,谁又能真正理解她。

    杏花林深处,隐约传来脚步声。苏听澜低头看着手中的花枝,面色不变。她大致猜得出是谁来了,无非是清音坊那些个人儿。不过,她的猜测很快被打破。

    来人并非她熟悉的婉清或妈妈,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他大约二十出头,着一身简单的深青色长袍,腰间悬一柄佩剑,衣摆上沾了些许泥土露水,显然是匆匆奔来的。他抬眼看了看苏听澜,目光在她懒散的坐姿和手中的杏花枝上停留片刻,随后微微拱手:“姑娘,在下唐突了。

    苏听澜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既知唐突,何不转身离去。”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直白,愣了片刻,才笑着摇摇头:“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误闯此地。不曾想,这江南杏花深处,竟藏着一位——”

    “你若是打算说‘美人’,不必了。”苏听澜站起身,拂了拂衣襟上的花瓣,“这样的赞美,早早听腻了。”

    那人一怔,而后朗声笑道:“姑娘倒是个爽快人。”

    “爽快可不代表闲得无聊。”苏听澜抬眸看向他,语气依旧淡漠,“公子若无其他事,还请自便。”

    她话音刚落,林间忽然传来另一阵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凌乱而急促,夹杂着低低的叫喊声:“他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

    苏听澜微微挑眉,看向来人,语气多了一丝揶揄:“原来公子并非无事可做。”

    男子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实不相瞒,在下方才路见不平,替一位老伯讨回公道,不曾想,竟惹了些麻烦。”

    话音未落,几名手持棍棒的壮汉已经冲进了杏花林。他们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目光在苏听澜和那男子之间扫过,随后厉声喝道:“小子,别想跑!今日不给个交代,你别想全须全尾走出去!”

    苏听澜本想袖手旁观,但这声呵斥未免有些刺耳。她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折下的花枝随意一抛,转头看向那名男子:“看样子,公子是打算为我表演一场‘以一敌众’的好戏了?”

    男子轻轻一笑,抽出佩剑,随意地挽了个剑花:“姑娘既然有兴趣,在下不敢怠慢。”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刀光剑影与狼狈奔逃的混合。男子的剑法虽精妙,但显然不想伤人,招式间多了几分克制。而那些壮汉虽人多势众,出手却没有半分章法,三两招下来,便被逼得连连后退。

    苏听澜靠在树边,双手环胸,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她本以为,这人衣装不算出众,也没带仆从,八成是江湖上的小角色,却没想到他的剑法倒颇有章法。

    “姑娘,这般看着我,是在心疼这些人,还是另有深意?”男子忽然转头,冲她一笑,眼里透着些许狡黠。

    苏听澜挑眉,语气轻慢:“看公子这招式,应当是故意留手了。我只是在想,这样的人,该不会是个逃难的世家子弟?”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姑娘真会开玩笑。我顾某人一介山野闲客,哪谈得上什么世家?倒是姑娘,藏在这杏花深处,倒像是——”

    苏听澜截住了他的话头:“若要编个有趣的身份给我,还请别太庸俗。”

    两人你来我往间,那几名壮汉显然撑不住了,丢下几句狠话后,狼狈逃窜。男子随手收剑入鞘,长舒一口气,转身对苏听澜一揖:“在下多谢姑娘作陪一观。”

    “陪你?”苏听澜微微一笑,眼里透着几分冷淡,“若说陪,也是这杏花陪你罢了。我不过是恰在此处。”

    男子听她一番话,反倒笑得更开怀:“姑娘倒是妙人。敢问芳名?若有机会,顾某改日再来叨扰。”

    苏听澜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拂去裙摆上的落花,声音淡淡的:“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男子愣了一瞬,旋即朗声一笑:“姑娘此言真是有趣。不过,既然不便告知,那在下便将姑娘唤作‘杏儿’如何?”

    苏听澜看了他一眼,忽然轻声笑了。她抬起手中的杏花枝,随意一抛:“杏花虽美,也会凋零。公子若有兴致,不如去找刚刚那些三流子聊聊,他们兴许比我有时间与你闲扯。”

    男子被她一句话噎住,摸了摸鼻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提议有些无趣。他讪笑着拱了拱手:“好吧,看来是顾某多嘴了。”

    苏听澜没有再理会他,转身朝杏花林深处走去。花瓣在她的裙摆上轻轻落下,她未曾回头,仿佛从头到尾,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

    男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眉间多了几分玩味。他低声自语道:“这位姑娘,倒是有意思得很。”

    当夜,清音坊的灯火一如既往地亮到通明。苏听澜一曲唱毕,退到后堂,取过案上的茶盏,浅抿一口。许婉清凑上来,一脸好奇地问:“澜儿,瞧你今天回来得晚,是不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人了?”

    苏听澜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听说杏花林那边有人打了起来。”许婉清拉开椅子坐下,语气里透着兴致,“有人看见你也在那附近,掌事妈妈也在打听呢。”

    “消息倒是灵通。”苏听澜端起茶盏,“不过一个小公子罢了,没什么有趣的。”

    “真的?”许婉清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那他长什么样?该不会是个一身草莽气的江湖浪人吧?”

    苏听澜淡淡一笑:“草莽倒不至于,浪人倒真有几分可能。至于样貌——”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枝杏花上,“也不过如此。”

    清音坊的灯火彻夜不息,厅内人声鼎沸,各色贵客尽兴欢笑。苏听澜坐在后台,听着前厅那群权贵一口一个“妙绝”的赞叹,手指轻轻转着茶盏,唇边是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澜儿,轮到你了。”掌事妈妈的声音传来,带着七分殷勤,“前头那位贵人都等不及了呢。”

    苏听澜懒懒抬眼:“贵人?又是哪位扔下妻儿来寻乐的油头滑面的官老爷?”

    “澜儿,别这么说。”掌事妈妈忙摆手,“这一位不一样,年纪轻轻,却颇有气度,今夜专程为了你而来。”

    “哦?”苏听澜挑眉,起身整理了下裙摆,“气度?是金子砸出来的,还是爹娘生的?”

    掌事妈妈陪笑不语,苏听澜摇摇头:“算了,左右不过是个想听曲儿买醉的罢了。”

    她步入灯火辉煌的厅堂,热闹声浪扑面而来。抬眼一看,那所谓的“贵人”果然坐在正中间,身侧还围了一圈奉承的附庸。

    而那张脸,她倒不陌生——正是白日里杏花林中偶遇的那位男子。

    苏听澜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坐到琴案前。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试探出第一缕音符。厅内的喧嚣渐渐平息,所有人屏息静气,只为听她一展歌喉。

    琴声缥缈,歌声如云。苏听澜的声音清冷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将整个厅堂笼罩在一片别样的氛围中。众人沉醉其中,唯独那位男子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片刻,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纷纷举杯敬贺,而那男子却站起身,长声道:“苏姑娘果然妙人,今日一曲,当真是值回票价。”

    苏听澜面色如常,抬眸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公子夸赞了,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不值当‘妙’字。”

    男子闻言,眼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若这都算雕虫小技,那在下平日听的那些,又该称作什么呢?”

    “乱耳之音。”苏听澜的声音不大,却直直击中了男子的笑点。他朗声一笑,朝身旁的侍从招手:“来人,把这坛好酒送到苏姑娘案前。今日得姑娘一曲,在下却还没敬过一杯酒,失礼了。”

    酒坛送上,苏听澜却未动。她轻轻推了推,目光淡淡地看向他:“公子盛情难却,不过我有些话先说在前头。”

    “姑娘请讲。”

    “我不喜欢醉酒,更不喜欢被人灌酒。”苏听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戏谑,“若公子觉得一曲不够,何不自取琴案,唱上几句?”

    男子愣了一瞬,随即抚掌而笑:“有趣,有趣!只是这琴技与歌喉,在下实属不擅,可真真不敢献丑。”

    苏听澜莞尔一笑,微微颔首,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席,纤尘不染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

    而那男子站在原地,似乎对她的冷淡并无不悦,反倒目送她离去,低声笑道:“苏听澜……这名字,倒是配得上她的人。”

    这一夜,清音坊依旧灯火通明,而苏听澜的名字,第一次在她未曾注意的地方,被人轻轻念出,一场预谋的风雨,将要卷入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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