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和韩昭都已经有些被翟月行说服,风行还在疯狂回忆关于翟月行妹妹的存在。
他反反复复检查了自己的记忆,依旧没有任何印象。
“你真的和他很熟吗?”
风自安狐疑地补上残忍的一刀。
虽然风自安说完这一句就没再继续下去,风行还是知道他原本打算接着的话。
——怎么会有人认识暗恋对象这么久,连对方的家庭成员都还不了解啊?
风行眼神复杂地看着关注点全程在姐妹俩身上的翟月行,头一回觉得对方是如此陌生。
他真的认识过翟月行吗?
风行正望着对方出神,翟月行感受到这股包含复杂情感的目光,回头对上风行的眼神,略微愣怔后,浅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翟月行好像一直是这样,不管面对任何人任何反应,总是游刃有余地给出回应。
在他的眼里,人们只分为“可以正常与之交往”与“需要自己的帮助”两类。
所以这一次,不如从一开始就阻止不该发生的一切发生。
风行整理好表情,也朝他轻轻颔首,眼神看向两姐妹,示意他继续自己的事。
“他们待会要是提交任务,我们怎么办?”
风自安跟着风行一块看热闹,提出自己的疑问。
风行摇摇头,他也还在思考对策:“先等徐书萍醒了再看。我们还要伪造韩威的异常,矫正韩昭的身份,能拖会儿时间。”
现在已经是半夜,再拖几个小时,风自安就能接管身体离开任务。
现在的人实在太多了,并不适合暴露风行的存在。
翟月行和韩昭韩悠确认完一切细节才得知,前几晚出现在殡仪馆的人都是韩昭,她清楚韩威不会善待韩悠的遗体,已经开始打起了火化费用的主意。
韩昭没有能力插手这一切,心急如焚,害怕姐姐的遗体等葬礼一结束就被韩威随便丢在村里哪个土坑中,每天都在想办法偷偷火化韩悠带走骨灰。
韩悠已经进了镜娃的身体不再言语,几个人为成全韩昭的心愿,陪着她处理了姐姐的遗体,再编出合理的解释告知给醒来的徐书萍。
等到大家准备提交任务离开,距离天亮依然有一段时间。
风行已经想好了借口,故作沉重地开口:“我想再在母亲墓前待一会,你们先……”
溪乐清却无比自然地接上他的话:“那我等你。”
他直勾勾地盯着风行,像是透过他看向这具身体中的两个灵魂。
韩昭见帮了自己的哥哥都留下,也不急着离开,反倒没让翟月行在自己学生与她之间为难。
最后只有迫不及待急着回家的徐书萍提交任务先行离开。
在韩威被人为改造成这座墓园内明燧含量最高的半个异变体后,墓园原本因韩悠潜意识造成的异常也随之解除。
此刻天色熹微,远方山头已经泛起鱼肚白,几个人在寒风中站在墓碑前。
风行也没想到回变成这样,罚站似的硬着头皮在这吹冷风。
他看了看身边一群人:“……要不你们先在灵堂里面坐会?”
气氛太诡异了,他也不好意思让这群人跟着他一起吹莫名其妙的寒风。
考虑到还带着一个小姑娘,翟月行与韩昭回到了室内,溪乐清却一动不动。
见那二人走远,溪乐清继续打量着风行,神色不明。
就在风行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连风自安都察觉到不对劲时,溪乐清终于开口。
“你……”
他拧眉挤出了几个字,最后又还是闭口不言。
溪乐清看了看当前的任务环境,他并不放心在这里讲这些事。
最后他还是选择往翟月行他们那边走去:“你在这待着吧,等时间到了填我们名字一块提交就行。”
风行看着溪乐清离开的背影,对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碍于什么又没继续问下去。
不过他会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溪乐清来到灵堂中,翟月行和韩昭正坐蒲团上,进一步了解韩昭的经历。
溪乐清一进来就被翟月行即使坐着也无比高大的身影吸引了目光,这人连坐块蒲团都坐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气势。
翟月行感到一阵风袭过,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十六,你来啦。”
韩昭原本被翟月行安抚得已经卸下心防,重新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般乖顺,见到表情一直不甚温和的溪乐清走进来,又忍不住正襟危坐,拘谨地看着他。
她认真地打了个招呼:“十六哥哥好。”
溪乐清沉默半秒,韩昭客气的态度让他也莫名有些紧绷,看了二人一眼,干巴巴道:“叫我溪乐清就行。”
翟月行没想到就这样知道了他的真名:“我以为你只打算用十六的名字。”
“你和风行认识。”溪乐清没有作过多的解释。
除此以外,他也是后来才想起,上一世他见过翟月行。
那个时候他和风行已经形同陌路,他曾见到翟月行和风行一起出现在其他任务中。
那他们关系应该不错,以后需要经常在任务中相见,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提到风自安,翟月行来了兴趣:“你是他的朋友吗?”
“…算是,刚认识不久,也不大熟。”
翟月行有些欣慰。
即使溪乐清这样说,但风自安能在他出现之前还有自己的朋友,那也是一大好事。
他原本做好最坏的准备,让自己长期接触风自安,毕竟这类人在学生中也不是没见过。
现在不止是他,还有其他的人会与风自安保持联系。
翟月行端详了一会溪乐清年轻的外表,还是没忍住犯了职业病:“你也还在上学吗?”
看上去对方比风自安都还要小一点。
溪乐清早就习惯他人对自己年纪的错误定位,熟练地接上:“没上,不读,辍学了。”
“我现在工资够花,不用学。”
一连串像自动回复的话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溪乐清自己先愣了一下。
面前这个人其实挺好的,不像那些恶意打听他的人,这样是不是太呛人了。
翟月行也没想到他忽然条件反射冒出一堆话,并没感到冒犯,想了想还有几分道理:“确实。”
他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逻辑,接着说:“不过我是淮大的老师,我觉得你的能力应该挺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
第一回见到这样反客为主的人,溪乐清也讪讪的,目光游移半天,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翟月行多少也从当前信息看出溪乐清的经历与常人不大一样,没继续冒昧地深挖,继续和韩昭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溪乐清默默地在旁边听着他俩对话。
“小昭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我这样冒昧地出现,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她尽量表达地很委婉,翟月行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妹妹的态度。
毕竟韩悠和韩昭这对亲姐妹都能心生嫌隙,更不用说凭空而降到翟家兄妹之中的韩昭。
“不用担心,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就算真的带来不便,我们住的那栋楼也有多的房间给你住。”
见韩昭还是一副受宠若惊、担忧的模样,翟月行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小昭会不会梳这个发型?”
“没有。”
“这是我妹妹最擅长编的一个发型,她一直嫌弃我头发短用不上,不愿意教我……”
翟月行适时地露出遗憾的表情,叹气道:“我作为哥哥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能亲手给自己的妹妹梳一次头发。”
韩昭看了看手机中编得花里胡哨的头发,试图绕过学习这一步,直接自己分解成理论学会。
在反复观察都看不明白其中一缕头发是如何穿插之后,她彻底放弃了靠自己研究明白的想法:“那……那我尽量和姐姐学会,再偷偷教你。”
韩昭完全忘了最开始还在纠结是否会带来麻烦的问题,现在满脑子已经在想如何才能与未来的姐姐套近乎,多偷一些师。
在一边围观全程的溪乐清:“……”
除去小孩好哄的因素,翟月行真不愧是专业对口的大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