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随手操起枕头丢向床尾站着的穿着鲜红婚纱的女人。
那个女人身子一侧，轻飘飘躲过迎面飞来的枕头，随后龇牙咧嘴地冲她发出鄙弃的笑声。
她喘着粗气，定了定神。
“小，小爱？！”她不敢相信面前的女人竟然是小爱。
“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样？周姐呢？姐？姐！”
她大声呼唤着周姐。
她猛地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沁出细汗，皎洁的月光洒进来。
床尾，空无一人。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原来是一场梦中梦。
可是真怪异，她居然梦到小爱。
她打开床头灯，瞄了一眼电子钟表：凌晨4：43.
拿起手机，来自周姐的两条未读信息：
乔安，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有事随时给姐打电话。
别再喝酒了，你发酒疯的样子，很难看。
她快速浏览着其他的未读信息。
小爱竟给她发微信了，她先前设置了免打扰，点开与小爱的聊天界面。
小爱给她发了一张聚餐照，照片里的几个人都是她熟悉的七巷室内设计的前同事们。
周向宁坐在C位，微笑着面对镜头。
她的脸上无意识地挂起甜蜜的笑，时至今日，周向宁依然有本事让她心跳错乱。
你可真厉害，周向宁。
她浅笑呢喃道，放大那张照片，周向宁的脸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他就能从屏幕中走出来，接着像过去那样，那张性感的嘴会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
等一下！
她的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她缩小照片，然后视线落在周向宁的脖子。
周向宁的脖子上，竟然还戴着她送给他的项链！
她的思绪飘散到他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的那一天。
黄昏的天空，鸟儿飞翔着，海鸥叫着，海水翻腾着。
她和周向宁坐在沙滩上，她拿出精致的项链礼物，接着给周向宁戴上，周向宁就这么宠溺地望着她。
“为什么是我？”
“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她微微撅起嘴，认真中带着几分打趣。
“唔……老实说，一开始，你只是我的一个研究对象。
周向宁挑眉，笑着问。
“哦？那后来呢？”
“后来随着研究的深入，就像光和电磁辐射逃脱不了黑洞的引力场一样，我发现自己被你深深地吸引住了呗。”
说到这里，她心满意足地望着周向宁脖子上的项链，接着微微歪着脑袋，对上周向宁满目的深情。
她皱了一下鼻子，反问道：“我像不像一个自虐狂？”
周向宁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向宁，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总是又幸福又难过，我怕失去你，又怕得到你……你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周向宁摸着她的长发，开玩笑道：“你们人类真复杂。”
她忍俊不禁，挣脱开周向宁的拥抱，笑脸盈盈。
“是啊，我们人类最擅长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所以你快回你的萤惑星球上去吧，地球太危险了，周向宁同学！”
说完，看向那条项链，自豪地说道：“我的眼光真不错，这条项链很适合你，永远都不许摘下来，听到没有？”
过去的记忆，就像老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又想到他们第一次吵架，经历了两周的冷战，周向宁带着她来到七巷西餐厅，他们坐在7号桌，周向宁一边点餐，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你们女孩子怎么一生气就喜欢拉黑啊？”
她那个时候好像在回复公司群消息，随口答复着：“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集体无意识”。”
“集体无意识？”周向宁从菜单中移开视线，抬起头，看向她。
她放下手机，将手机放到一旁，双手交叉，一副科普老师姿态般地望着周向宁。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代代相传的无数同类经验在某一种族全体成员心理上的沉淀物。”
周向宁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翻看菜单。
“喂，周向宁同学……”她身子贴向桌子，轻声唤着她心上人的名字。
“嗯？”
见周向宁专心点餐的样子，她踢了一下周向宁的腿。
周向宁抬起头，对上她狡黠顽皮的眉眼。
“怎么了？”
“以后就算我跟你冷战，我拉黑了你，你也一定要把我找回来，知道吗？”
她的视线模糊，她又再一次食言了，说好不再为周向宁掉眼泪，没想到，她的眼泪还是这么廉价。
与周向宁共同经历过的过去，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宝宝，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猫咪，你是我的女人。”
“今天是你跟我冷战的第67天，我不懂你以前说的那个“量子力学波函数的崩溃”，我只知道，我的世界，现在真的已经彻底崩溃了……宝宝，我们和好吧，我错了。”
“跟你冷战的这些天，我几乎没睡一个好觉，脑子里都是你，周向宁同学，老实说，我对自己爱上你的这个事实是很吃惊的；你的眼睛，鼻子，嘴巴，明明和其他男性一样，都是用同样的材料制成，可是为什么一见到你，我的肾上腺会这么兴奋呢？”
“宝宝，我爱你……我爱你……”
“周向宁同学，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都是由质子、中子以及核外电子组成的，所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只要过好每一天，尽量不让自己有遗憾就行。”
“嗯，我记住了，宝宝，只要你答应嫁给我，这辈子，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的她盯着与小爱的聊天界面发呆。
就这样一动不动，一分钟之后，她起身，准备穿衣服出门。
现在是早上5：00，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打车到小爱的住处，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
对，她要去找小爱。
因为那丫头不会平白无故发这样的照片给她。
她需要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动机。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待她的，竟然是小爱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