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律法新花样

    几个人扯着嗓子解释大半天,终于让人明白,此处是为百姓免费写状纸、提供律法咨询、帮人在公堂上争取最大赔偿。

    摊位前一下子空了,众人意兴阑珊,除了几个等着看热闹的闲客,再没有人光顾了。

    秦安悦瘫在椅子上喘粗气,啥也没干累得她两眼发黑。

    炘国百姓的法律意识太过薄弱,公堂审理的多为杀人放火的大案,众人提起诉讼只觉麻烦缠身,有纠纷更倾向于私下解决,因此江湖气比较重,反而催生了更多惨案。

    *

    守着摊子一上午未曾开笔,下午秦安悦到公堂为一人据理力争,晚上到摊子上一问,秦宁叹着气说毫无进展。

    秦安悦痛定思痛,深觉需要改进方式。

    她大晚上突然叫起准备休息的秦宇,给他纸笔让他画宣传单。

    翌日,秦安悦拿着一摞漂亮的纸兴致冲冲将大家聚到一起。

    楚君墨不见秦宇,疑惑问道:“怀钰人呢?”

    “他劳累过度,睡了。”秦安悦随口一提,摇着手里的纸笑道,“这个呢,叫宣传册,上面画了很漂亮的图案,配以律法解释,帮助百姓明白律法的重要性。”

    “这有用吗?”几人满腹怀疑地接过去,互相传阅,不得不说秦宇的画是真漂亮。

    “当然有!炘国百姓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信任官府,不知道出事先找官府的道理,官府和百姓不该是对立面,需得先让百姓知道律法是可以约束官府的,也可以为他们讨回公道。”

    秦安悦傲娇地扬了扬头:“简单来说,就是普法!”

    她将宣传册从大家手里接回来,整理好,交给秦宁,道:“一会儿舒颐和菱欢上街,将这些都发出去。”

    秦宁手忙脚乱地抱住一摞纸,茫然眨眨眼:“发给谁?怎么发?”

    秦安悦正整理摊位上需要用的纸笔,闻言震惊抬眸,只见秦宁和菱欢眨巴着两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

    哦,两个没打过零工没发过传单的大小姐!

    秦安悦细细讲解:“就是将宣传单送给百姓。记住,尽量要挑那些看起来有官司缠身的,需要律法帮助的。告诉他们我们这边呢可以免费提供帮助,如果他们有兴趣,记得仔细讲一讲。”

    秦宁和菱欢连连点头,似懂非懂。

    江铭翰轻笑一声:“你知道怀钰的画一张值多少钱吗?”

    秦安悦愣了愣,看向宣传单的眼神有些不舍,随后咬牙大方道:“没卖出去就不算钱,让他找我爹娘要打印费去。”

    “百姓多数不识字,何解?”江铭翰挑眉,帮着她一起忙碌。

    秦安悦嘱咐道:“这就需要舒颐和菱欢多费心,怀钰哥画的简单易懂,但你们记得详细解释上面的内容。”

    秦宁懵懵懂懂点头,有些害怕地抿抿唇,抱着宣传单给自己打气,临出门又不甘地回头问道:“安悦,你怎么不去?”

    “我得去看摊子啊!”秦安悦坦然回应,内心嘿嘿一笑,其实她有点社恐,想到当年为二两米去发传单的遭遇,她就心里发怵。

    楚君墨眼珠子一转:“我去帮舒颐和菱欢!”

    “站住!”秦宇睡眼惺忪地从后面绕出来,厉声拦住要追出去的楚君墨,一脸阴郁,将他推了回来,“你去帮安悦守摊子,我去帮舒颐!”

    “他这是……还没睡醒?”秦安悦抬头嗤笑。

    “可能吧。”楚君墨瞥见江铭翰似笑非笑的表情,生怕他说出点什么来,忙去帮着拿墨,“快出摊吧!你这法子真的有用吗?我们待不了几天,可别人要离开了还没开张。”

    “放心吧,我还有办法!”秦安悦神秘一笑,蹲下身从桌子底下拽出一大筐鸡蛋。

    *

    “送鸡蛋啦!来这寻求帮助者统一赠送两枚鸡蛋!”

    “只要你有官司要我们帮着打,就送鸡蛋!”

    “对,既帮忙还送鸡蛋!”

    “骗你做什么啊?实打实的鸡蛋放这儿还能有假?上好的土鸡蛋!”

    楚君墨站在摊位后面看着秦安悦张罗吆喝,不由得嘴角抽搐,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

    不过成效超乎他的想象,不多会儿摊子前便排起了队。

    “大娘您说!”秦安悦笑眯眯提着笔鼓励。

    大娘踌躇了番,盯着那筐鸡蛋,不好意思道:“昨隔壁的小孩偷了我两根黄瓜,能算吗?”

    “算!怎么不算?”秦安悦郑重道,“这是偷窃!大娘,这是需要人家赔偿的!你看,依炘国律……”

    秦安悦还翻开律例给大娘指,细细讲解律法。

    后面一溜排队的翘首看着,听的很是认真,不时还点头思索,同旁边人讨论。

    又有人喊道:“我前两个月丢了头羊,是不是也能让官府帮着找?”

    秦安悦抬头答道:“能啊!官府就是为百姓服务的,你那羊价值不菲,若是被人偷了够让那人坐牢了!”

    大伙儿来劲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秦安悦已是听不明白说的什么,无法回答。

    “啪!”大娘桌子一拍,起身骂道:“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前面还没问完呢吵什么?”

    秦安悦吓了一跳,手一抖在纸上画了个圈,身旁的江铭翰抽走废纸,又给她铺了一张。

    大娘转过来坐好,嘿嘿笑道:“那小姑娘,我该如何去做?”

    秦安悦怔了下,这事儿还真不好让大娘拿着状纸去衙门击鼓,可若不管又会打击群众积极性。

    略作思索,她和善笑道:“大娘,你将起因经过细细讲与我听,我帮你写一封状纸,你去找衙役,自会有人为你作主。若遇阻拦,你就说是东街头摆摊的秦小姐所言,若再有问题,便来此找我,我自会随你前去维权。”

    “好!好!”大娘一个劲儿点头,耐心等秦安悦写好,接过卷起来的纸,却不走,眼神直往旁边的鸡蛋上瞄。

    秦安悦愣了愣,见她眼神,恍然明白过来,笑着取了两枚鸡蛋递上:“大娘,这是给你的鸡蛋,你拿好。”

    “好嘞!谢谢,谢谢!”大娘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连忙接过,不住道谢。

    后面人一瞧真有鸡蛋,更是积极,吵吵嚷嚷往前挤。

    楚君墨急忙上前维持秩序,江铭翰在旁为秦安悦磨墨,一边翻着一旁的律法条例,让秦安悦能够很快告知百姓。

    *

    另一条街上秦宁和菱欢抱着一堆画纸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始。

    眼前过去一人,菱欢正欲伸手,却见那人去问旁边摊位的菜价,又不好意思地缩回手。

    记挂着秦安悦说要选那种看起来官司缠身的,秦宁仔细观察着周围,终于看到一人膀大腰圆、袒胸露乳、气势汹汹地招摇过市。

    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眼看那人要过去了,她赶忙冲上前去:“壮士留步!”

    那人不知是在叫自己,一摇一晃地往前走,身上不知挂着什么,走起来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秦宁紧赶了几步,生怕自己的勇气没了,匆匆道:“壮士请看这个!我们是京城来的讼师……”

    壮士终于意识到是在叫他,停下来转过身,恶狠狠看向秦宁,将她后半句话都吓回去了。

    “这份画册免费送给壮士,”菱欢连忙接过话头,“若壮士身缠官司,遇到麻烦,随时可来找我们帮忙。”

    壮士不言,就盯着她们看。

    秦宁和菱欢缩在一块儿,默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将递出去的画纸又缩回来些。

    “拿来我看看!”壮士发出洪亮的声响,吓得二人手一抖,又收回了许多。

    但壮士一根筋般手伸到她们面前,静静等着。

    秦宁小心将纸放到他手上,立刻缩回胳膊,生怕他突然发难抓住她的手。

    然而她手缩的快,还是没赶上突生的变故!

    壮士在她手伸过来的瞬间忽而仰面倒下,砸出“轰”的一声巨响,立刻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来。

    秦宁菱欢吓得同时往旁跳了一步,目瞪口呆看着壮士捂着腹部缩成一大团,嘴里都流出了血。

    “壮士你怎么了?”秦宁即刻蹲下身去查看,自己却急得连声咳嗽,整个身体皱到了一块儿。

    菱欢手忙脚乱放下画纸,一时不知先照顾秦宁还是先看壮士的情况。

    壮士双眼紧闭,痛苦地翻滚,露出满是鲜血的腹部。

    “啊!”看清血迹,菱欢惊叫一声,赶忙去扶秦宁。

    那壮士满脸苦色,一双手死死握住插入腹部的尖刀,摇头控诉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先咒我官司缠身,又趁我不备用刀刺我!”

    秦宁惊住:“我们何时刺你?”

    她站起来抖了抖身上锦衣:“我们身上从不放东西,哪儿来的刀?”

    正惊疑间,围观群众里冲出来两个人,哭叫着扑到壮汉身边,大声嚷道:“苍天啊!怎会有人当街行凶?大家快看看呐!人畜无害的小女子原来是杀人狂魔!”

    秦宁眉头紧皱,攥着拳头怒喝道:“血口喷人!我们到官府去,自有县令还打架真相,为你讨回公道!”

    那人又嚷:“伤人还不算,还要折腾我这可怜的弟弟,让他受颠簸之苦,让他的伤势无法治疗!”

    *

    原本靠在墙角打盹的秦宇被周围吵闹的声音惊醒,一抬头看到秦宁被围在中间,登时清醒了,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他沿途多多少少听到周围人议论,心中有了些数,冲进去便厉声道:“先治伤要紧,烦请谁脚程快找个大夫过来,我事后定会重谢!”

    地上的壮汉哎呀妈呀地喊疼,后来的他哥哥在旁安慰。

    秦宇皱着眉转头看向秦宁,询问她的情况。

    秦宁捂着嘴咳了会儿,眼泪都掉出来了,稍微缓了缓便摇着头说没事。

    就两三句话的功夫,人群外便有人喊大夫到了。

    围观的人匆匆让开一条路,方便大夫进来。

    大夫有些年迈,提着药箱急匆匆冲进来,跑得汗流浃背,还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大夫,劳烦你受累,帮忙看看。”秦宇忙替他接过药箱。

    “好,老朽看看,老朽看看!”大夫见鲜血淋漓,连忙蹲下身,皱着眉小心查看。

    *

    县城不大,很快此事便传到了秦安悦摆摊的地方,众人纷纷去看热闹了,留下不多几个人还是冲着那筐所剩无几的鸡蛋。

    自出摊以来秦安悦遇到的不是这家鸡被偷,就是那家娃打架,真正需要用到律法的寥寥无几,反倒写字写的她手酸。

    如今人一少她倒也轻松,揉着手腕随口问何事。

    “听说那边两个姑娘伤了个大汉,现下吵得厉害。”一人忙着去看热闹,撇下一句话就要走。

    秦安悦嗤笑,摇头喃喃道:“天下无奇不有,两个姑娘伤到大汉?也不知是哪家的侠女!”

    “等一下,”江铭翰一把拉住要走的人,问道,“可知是怎样的姑娘?”

    “不知道啊!据说挺漂亮两个女孩,具体不清楚,反正是外乡人,那大汉也是。隔壁张婶胆小,一见出事就跑回来说的,这会儿应该快治完伤了,我得赶紧去了,不然热闹没了!”

    说完他挣开手,赶忙跑了。

    江铭翰皱眉回头,楚君墨与其对视一眼,心下一沉:“舒颐!”

    秦安悦一怔,立刻起身:“去看看!”

    “外乡人”三个字一出他们均是一怔,很容易便能想到秦宁和菱欢身上。

    *

    治伤费了好一会儿功夫,秦宇三人屏息看着大夫掀开壮汉肚子上的衣衫,只见一把匕首插进肉里,看着便疼。

    秦宁呼吸都放轻了,憋着口气不敢动弹,直到大夫用清水擦过伤处又去药箱里取东西,她才转过头连连咳嗽。

    壮士疼得厉声尖叫,吓得人汗毛直立,围观的人有许多看不下去,纷纷离开。

    大夫看着伤口和止不住的血,长叹了口气。

    “如何?”秦宇弯着腰蹙眉询问。

    大夫连连叹气:“这下刀之人极为恶毒,是冲着杀人去的!”

    秦宁一口气提悬了,好像要吓晕过去,菱欢赶忙将她护到身后,对大夫道:“你可能救?救活再说谁杀人的话!”

    大夫又是一阵唏嘘叹气:“我方才花了近一炷香时间方用秘法保住他的性命,可不敢保证他能否再站起来,而且后续需要大量珍贵的药材啊!”

    自称是壮汉哥哥的那人一听,霎时落下泪来,俯在壮汉身上哭道:“我可怜的弟弟啊!我二人处处与人为善,怎会出这档子事?为什么偏偏让我们遇上狠心的人啊!”

    秦宇皱着眉,安抚道:“你先别急,先治伤要紧,一会儿再报官查问凶手。”

    壮汉哥哥骤然抬起眼,恶狠狠骂道:“我弟弟便是被那女子伤的,我亲眼所见,周围邻里街坊都看见了!你们是不是想抵赖?我们兄弟孤苦伶仃,上哪儿找那么多钱治伤?”

    他话音落下,周围有几个人立刻应和。

    “你少胡说!我和宁小姐都未曾靠近他!”菱欢护在秦宁身前,气得泪水汪汪还据理力争。

    那人也不管她,牟足了劲地哭弟弟福薄,哭自己命苦。

    一旁的大夫劝道:“不如先将伤者抬走安置,免得伤口生了疮,更不好治。”

    众人连声应是,张罗着要抬走壮汉,商量着劝壮汉哥哥留下看住几个凶手。

    “慢着!”秦宇陡然出声,喝止他们的动作,“大夫不是说在此地已保住了他的命吗?若动了地,官府的人来了如何查案?岂不是无法了解开始的情形?”

    大夫看向壮汉哥哥,目露为难。

    壮汉哥哥嘴一瘪泪流满面:“你们这些恶人,一次杀人不成还不让我弟弟好生治伤,真是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正哭闹,突然有道深沉的声音插进来:“这位大夫既然无法治愈,不如让其他人试试?”

    唉声摇头的大夫一怔,抬起头来,就见两男一女穿过人群而来,身后跟着个提药箱的大夫。

    楚君墨一步上前拉过秦宁,轻声询问她有没有事。

    秦宁抬眸看到他担忧的神色,再压不住咳嗽,伏在他怀中止不住地咳。

    菱欢转头见到秦安悦,霎时绷不住泪水,扑到她身上哭个不停。

    秦安悦急忙搂住她,轻轻抚摸她颤抖的身体,连声说没事儿。

    地上哭闹的人一时愣住,转而大骂不让秦安悦带来的大夫上前:“你们串通一气,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便欺负我们这群穷苦人!苍天啊!求你……”

    “闭嘴!”楚君墨一声喝住了那人哭声,寒声道,“这位大夫能治我们带来的自然也能治,怎么,不敢让看吗?”

    走到一半时他们基本已了解了事情原委,正火急火燎赶过来,秦安悦突然叫出两人,转头去请了位当地的名医过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壮汉哥哥一句哭嚎卡在嗓子眼儿里,有些怔愣地看着楚君墨,见其面色阴沉,心中不免生出些恐惧来,下意识看向一旁大夫。

    大夫尚未反应,秦安悦已灵巧地避开众人蹲到壮汉身边,刚要伸手去碰血,又被江铭翰先一步截住。

    她眼一眨,看着江铭翰捻了一滴血在指尖,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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