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县内失旧档

    京城落了第一场雪,冬狩在即,秦卫翎领了保障安全的令,日日忙着挑选人手。

    秦诺的案子连同秦安悦的陈表一起上呈皇上,皇上沉吟再三,开了处罚国公子弟的先例,判处秦诺罚钱、杖刑、流放。

    不知靖国府中发生了什么,二脉三堂一家子搬离了国公府,住进一处不大的小院子,平日也不见人出入。

    京中人虽好奇,却也不敢明晃晃打听国公府的事,只猜测是与秦诺被判有关。

    *

    在路上时,江铭翰将京城中尤其是靖国府发生的种种事情细细讲给秦安悦。

    听到搬离的消息,秦安悦微微一笑,想起三伯母顾沁筠咄咄逼人的模样,又想起母亲沈静容霸气护女的姿态……

    她望着前方延续不断的道路,突然有点想回家了,倒是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想法,让她微微有些愣神。

    “怎么了?”江铭翰察觉她的情绪变化,侧头问道,“可是高马颠簸?到前面换马车如何?”

    “不用,我喜欢骑马。”秦安悦转过头,对着江铭翰露出明媚笑容,“我是在想,应该是三伯父和三伯母又闹了吧,估计惹怒了爷爷,才分出来。”

    “这是靖国府的家事,我不便过多探听,其中内情不得而知。”江铭翰继续给她讲自己知道的事,“你走之前让我关注秦瑶,我留意了,却没帮上什么忙。”

    秦安悦疑惑眨眼,示意江铭翰详说。

    “秦瑶小姐甚少出门,就算出来也是去京城几位大儒家中,请教学问。再就是她最近与户部走得近,行事皆为明年科举做准备。至于你说的苏暮云,我并没有发现他和秦瑶小姐有接触。”

    秦安悦微微蹙眉,秦瑶是个聪明谨慎的,若相会也是暗处。

    这件事她也不知该不该管,按原剧情,苏暮云是个渣男,秦瑶为他吃尽苦头。但终究是旁人的事,若她管的太过,反倒让人不适。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江铭翰笑着弯腰凑近了几分,“离京之前我寻了个理由把苏暮云弄牢里了!”

    秦安悦惊讶抬眸,看到江铭翰笑得一副孩子样,双眸亮晶晶盯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她扑哧笑了声:“江大司使这是滥用职权吧!”

    “哪有?”江铭翰在颠簸的高马上显得摇摇晃晃,“我在京城查封青楼时他自己撞上来……”

    他微微一顿,没有多言。

    秦安悦已追问道:“查封青楼?”

    江铭翰垂眸,淡淡道:“是关于人口买卖的律法发布后清查被卖入青楼的平民女子,若你有兴趣等回京之后再说吧。”

    他的神态很奇怪,但明显不愿多说,秦安悦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

    *

    滔遥道,瑞州,沐阳县。

    县城不大却也繁华,路上来来往往的商人行客络绎不绝,桥头两岸是与京城全然不同的建筑风光,看得秦安悦兴致勃勃。

    “小姐,你看那。”

    秦安悦顺着菱欢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贴着张告示,纸页已偏古旧了,看上去贴了有些日子了。

    上面写的是贾忠明剖腹取脏一案,条条证据列的详细,清晰易懂。

    “这里的县令倒是称职,那么远的案子都拿来宣传。”秦安悦啧啧称赞。

    “是啊,墙上贴的好多。”菱欢指着前面隔几步便出现的纸,“我先前以为是写着不同的案子,结果一细看发现都是这个。”

    秦安悦走了几步,果然如此。

    江铭翰笑道:“这县令贴这么多张也不嫌累。”

    “这不是县令贴的。”一个妇人驻足,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淡淡道,“一夜之间到处都贴满了,大家铲掉了一次,又出现了。后来我们也习惯了,贴着就贴着吧。”

    秦安悦与江铭翰对视一眼,正要再问,那妇人已往前走了。

    这中间或许有隐情!

    “老伯……”江铭翰转头去问路过的另一人,但那老伯身子一侧躲开了,眼神冷漠。

    菱欢不自觉往秦安悦身边挪了挪:“这县里人好冷漠啊!”

    秦安悦见众人都避着他们走,无奈摇头:“许是不习惯与外乡人交谈吧。”

    *

    他们打消了询问民众的想法,径直去了县衙,缉昭司使和国公小姐的身份一出,县令马不停蹄地整装出来迎接。

    然而他们并没有如愿得到方晏章的消息,县令为难地摇头:“我是近几年才调任沐阳,小姐要问十多年前的事,恐怕是上上任县令任职期间了。”

    秦安悦叹了口气:“能否劳烦大人调一下档,看看当年关于方晏章的信息。他当年失去女儿之后应当是报过官的,请大人着人找找当时的记录。”

    “是!”县令应声,“不过时隔太久,找起来略有些难,还请司使大人和秦小姐耐心等一会儿。”

    “多谢周大人。”秦安悦点头道谢,县令匆匆安排下去了。

    *

    找旧案需要些时间,几人便随意闲聊。

    江铭翰提起当地经济:“沐阳未经过要道,也并没有出名物件,不过看起来城中倒是富有,周大人治理有方。”

    县令谦虚一笑:“实不瞒司使,本地确实没什么值得传扬之处,不过民风倒是淳朴,出过能人,也愿意时而帮助县里,得了许多助力。”

    秦安悦挑眉抿了口茶,原来是有资助啊!

    略一思索,江铭翰问道:“此人可是陆轩启?”

    县令惊讶地瞪大眼,随即想明白其中关窍,答道:“正是,陆大人在宫中官居要职,不忘旧乡,常送钱物修缮县里,偶尔还帮着县里争取一些朝廷的帮助。如果县里有谁实在苦难,一封信送往京城,陆大人也会帮忙周旋。”

    “确实是个心善的。”秦安悦点头笑问,“他帮忙的次数多吗?”

    “多!”县令笃定地点头,“本官到沐阳不过三年,遇到他派人送银子来修了东边的陆氏桥,补了城外的陆堤,加高了城墙,给学堂中添置了许多东西,听说那学堂原先也是陆大人建的。除此之外,送往那些苦寒之家的银钱数不胜数……”

    县令细数陆轩启为县里做的贡献,秦安悦频频点头,听上去这个陆轩启还真是心怀乡里,对沐阳县当真不错。

    正聊得起劲,县令的属下匆匆进来,俯在县令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县令变了脸色,眉头紧皱:“怎么会没有?”

    秦安悦抬眸,正对上江铭翰看过来的眼神,从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第一反应:有猫腻!

    县令搓着手踌躇了番,转头对二人为难道:“大人、小姐……”

    秦安悦见他吞吞吐吐,率先询问:“出什么事了?大人直说便是。”

    “小姐,方才也说了,下官来沐阳县不过三年……”

    “方晏章的档找不到,对吗?”江铭翰直接打断。

    “他们说县里就没有姓方的人啊……”县令皱着眉喃喃了句,突然反应过来,又匆匆改口道,“大人和小姐来寻,定是有的,说不定是放在哪儿了,一时找寻不到。”

    见江铭翰有动作,县令急忙拱手道:“大人给下官些时日,下官再找找。”

    江铭翰与秦安悦起身,点头嘱咐道:“还请周大人多费心,务必查查是否有方晏章。若方便,再帮忙找找陆轩启的。”

    “是!下官定会及时将消息送到大人和小姐所在的客栈。”县令相送到门口,又忍不住好奇道,“下官斗胆一问,大人远道而来找十几年前的档,可是有大案?”

    江铭翰摇头,淡淡回绝:“此事与周大人无关。”

    “是下官僭越!”县令急忙拱手行礼。

    “倒也不算周大人僭越。”秦安悦轻轻一笑,托起县令,“想必周大人也受到了朝廷钦差前往各地清案一事,我们便是其中之人。大队伍离得不远,我们来沐阳看看,若周大人有什么麻烦,可随时来找我们。”

    “原是如此!”县令恍然。

    *

    二人离开县衙,带着菱欢在街上乱逛,江铭翰侧眸瞥了眼秦安悦,勾唇笑道:“你倒是会唱红脸。”

    秦安悦好奇地张望着周围卖的东西,这一路看到许多不一样的景致,如今沐阳县又是另一番风味,真是有趣。

    她正提着一个小花篮,闻言拿起来给江铭翰看:“周县令人家是帮我们忙,何必太过冷淡呢?与人为善总是有好处哒!况且我们确实是钦差之一,他若有苦难我也理应帮助一二。”

    她说的有理,江铭翰无处反驳。

    见她和菱欢一直把玩着两个花篮,江铭翰付钱替她们买了。

    秦安悦这才从花篮中抽出注意,从口袋里数出银子还给他:“我有钱的,可以自己买!”

    她现在可富着呢,老爹前不久还雇了镖局十万火急给她送钱。

    江铭翰看了眼递到眼前的银子,没有伸手的打算:“我已经买了,是送给你们。”

    秦安悦一把将钱拍进他怀里:“好朋友,清算账!”

    江铭翰抬手接住,秦安悦已欢欢喜喜前往下个摊位了。

    卖花篮的姑娘被逗笑,很有经验道:“送礼物可不是这么送的!”

    江铭翰疑惑回头,姑娘继续道:“你得精心选好东西,再精心抱起来,精心选一个特殊的日子,明确告诉她,是礼物!”

    “这么多门道?”江铭翰扑哧一笑,觉得有趣。

    “自然!那小姐一看便是自强之人,公子随手替她付钱倒像是恩惠,她自然不会收。”

    江铭翰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受教地点头。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热心的人,他出声问道:“姑娘可知方家在哪儿?”

    姑娘笑容一僵,别过头又去接待别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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