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愿

    到了第二日,萧月安走到隔壁府门,门上的匾额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问春梨园”。萧月安听父亲说过,这是皇家培养乐师的地方。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叩响了门口的铁环。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丫鬟打扮样的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萧月安,疑惑问道,“姑娘有何事?”

    萧月安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知道昨日见到的那个姑娘的名字,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那丫鬟见萧月安半晌都不说话,不由得捂嘴轻笑一声,“姑娘可是要来我们梨园学乐?可是奴婢见姑娘打扮,不像是乐师,倒像是武夫。”

    萧月安闻言也不恼,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俯身朝着丫鬟抱拳行礼,十分有礼貌地问道,“敢问姑娘,可知昨日在湖心亭中抚琴的姑娘为何人?”

    丫鬟一见是来找人的,一改刚刚戏谑的申请,警惕地看着萧月安,厉声询问,“你是何人?”

    萧月安赶忙自报家门,“在下萧月安。”

    丫鬟一听这个名字,才知道来人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但是来梨园学艺的姑娘都是皇都各家的小姐,消息万不能随意告知他人。于是欠身行礼,“原来是萧小姐,刚刚多有失礼,还望萧小姐勿怪。梨园里都是各家的小姐来此处学琴,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萧小姐说的是哪位姑娘,还请萧小姐回去吧。”说完也不等萧月安回应,便回到梨园关上了门。

    “哎——”看着紧闭的大门,萧月安知道自己再继续等在此处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便回到自己府中。可是一直到萧月安随其父出征,那院中再未响起如那日般悠扬的琴声……

    回忆到这儿便戛然而止,萧月安摇摇头感叹自己与那姑娘的有缘无分。轻夹马腹,慢悠悠地坐在马上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月色如水,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她的身姿在月色下挺拔而孤绝,衣袂随着风轻轻飘动。

    不知不觉地到了将军府门口,萧家父母都在门外等待这个在外戍守了三年的女儿。萧月安见到父母,立马翻身下马,跪在二老面前,眼含热泪,“女儿不孝,三年未在膝下尽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古禾赶忙走上前,把萧月安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娘是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萧国忠则是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和你娘了呢!”说完又走到古禾旁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说“好了,安儿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就莫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

    古禾轻轻放开萧国忠的手,责怪道,“你说安儿干什么?安儿三年没回家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又回头拉着萧月安的手,“安儿,甭管你爹,跟娘进来,娘知道你要回来,亲手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就等你回来吃了。”

    “那可不是,你娘叫人热了三四次了都。”萧国忠跟在身后赶忙说。

    萧月安亲昵的把头靠在古禾的身上,“好,我也想娘的手艺想的不行,现在都开始流口水呢。”

    古禾看着女儿还似小时候般撒娇的模样,心中一阵暖意,赶忙拉着萧月安来到前厅。

    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萧月安眼前慢慢模糊了,哽咽着扑到古禾怀里,“娘——”

    古禾抬手轻轻拭去萧月安眼角的泪水,声音轻柔地说道,“好了,乖,莫哭了,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萧月安不忍母亲担心,赶忙坐在桌旁,拿起碗筷,便大快朵颐起来。

    一旁的古禾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想到这三年她所受的苦,不禁眼泪又沾湿了衣衫。萧国忠见状连忙将妻子搂在怀中,轻声安慰,好一会儿,古禾才止住泪意。

    这时,萧月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问道,“爹,娘,这次回来,怎得没见到姐姐?”古禾一拍脑袋,“哎哟喂,瞧我这记性,你姐姐在你姐夫那里,娘高兴坏了,你回来的事情忘了告知于你兄长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爹,娘,安儿回来了你们怎得不告知我?”

    抬起头便看见门外来人,生得眉如远黛,一双杏眸似星子闪烁,流盼间波光潋滟。琼鼻秀挺,不点而朱的樱唇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温婉笑意。肌肤胜雪,一身素色衣服更显优雅。乌发如墨,盘成精致发髻,饰以青色珠翠,更显素雅。莲步轻移,身姿端庄优雅,仪态万千,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令人见之忘俗。

    萧月安见到来人立马扑上去,“阿姐!”萧月竹伸手稳稳地接住,眼含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个三年都未见过的妹妹,“安儿在寒城吃苦了,都瘦了”又用手捏了捏萧月安的脸,“不过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萧月安对着萧月竹皱皱鼻子,带着坏笑地问道,“阿姐,姐夫怎的没跟你一起来?”

    “来了,来了。”身后传来雄浑粗矿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虎背熊腰,身形魁梧壮硕的人手中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哦呦,常副将……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姐夫了,哈哈哈哈哈。”萧月安眼含坏笑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回想起两年前收到家书得知阿姐与父亲的常副将在一起时的震惊,又看到现在常副将对阿姐疼爱有加,也为阿姐感到幸福。

    萧月安的打趣让面前二人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潮。萧月竹嘴角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双手不知所措地揪着衣角。而常风则是挠着头站在一旁傻笑。

    “好了,莫要打趣你阿姐他们了,快,一起坐下来吃饭。”古禾连忙出来给萧月竹夫妻二人解围。

    几人闻言都坐到座位上开始吃饭,不一会儿,萧月安碗里的菜就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看着碗里的菜,萧月安幸福地笑得像个孩子。

    一顿饭吃完,几人坐在前厅看着萧月安,都不说话。

    “爹,娘,你们这是?”萧月安看看不说话的家人,心中隐约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萧国忠率先打破沉默,“安儿,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跟你同龄的公子小姐现都已为人夫,为人妇了。那沈家的二小姐沈然,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又有娃娃亲,本在你及笄之日就应与其订下婚约,但圣上让你去戍守边疆,此事就不了了之了。现如今,虽你二人同为女子,但我与你母亲都不是迂腐之人,若是你对那沈小姐有意,明日我与你母亲就去沈府提亲。”

    萧月安心中慌乱了一瞬,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湖心亭中素白身影,咬了咬牙,双膝下跪,双手抱拳,“父亲母亲在上,孩儿不愿与沈然成婚,孩儿已有心悦之人。”

    “啪——”门外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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